今天,我高興地哭了散文

凌晨四點四十六分。

女兒發來了最後一筆還款消息。看着這組天文數字終於回到曾援助我們的恩人手裏，心裏懸着的那塊石頭，頓時落了地。

人家中了五百萬彩票，可能會激動的睡不着，我卻因爲徹底還完，難以入眠。

去年的今天，是女兒踏上異國的時刻。那天，記得很清楚，冷風嗖嗖，空着飄着牛毛細雨，路上的行人，不是一般的稀少。送女兒去附近的車站，行李，是廉價的那種，唯恐託運期間被摔扔壞，我嘴裏不停地念着老天保佑。

衣服，多數是舊的，只有幾雙像樣的鞋，還是在商場按打折特價給娃買的。

娃在走之前，已將一頭烏黑及腰的長髮捐掉了。可知，我這個母親做的有多難受。但，沒法退縮，和我同齡的女友們，這個不是去了縣城，就是那個去了省城，我封閉在村子半輩子了，不能讓娃重蹈覆轍。

再說，娃也樂意向外發展。

連日來的使喚，把娃折騰得精疲力竭。飛機起飛的那一瞬間，娃實在撐不住，經過醫生一系列的救贖，這才恢復意識。我都黯然淚下的不行了，她卻對着鏡頭盈盈地笑。

那個灰姑娘，就這樣脫離我的`視線了麼？

那個我捨棄愛情而全身傾心的女兒，就這樣走出我的生活之外了麼？

二十多年來的相偎依，沒給過娃高檔的物質，如今，她要走了，讓娃兩手空空不說，且還讓娃揹負一身鉅債！

我沒想到，自己把人活得失敗到這種地步。更沒想到，山一樣重的債，要讓娃獨自承擔。

愛是不頂用，可我只有愛，除了愛，還是愛。

兒時，人們多數都吃不飽穿不暖，哪裏還敢有非分的要求對父母提出？爲了女兒，我願意豁出去，只爲她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愛娃，就應該掏心，愛娃，就要犧牲你的幸福，抑或別的種種。

半生來，總是面臨抉擇，到她身上，也不例外。爲此，娃一上班，先給我交了科二的補考費。

這點，我感激不盡。我的父母和老公，都沒能讓我諸如這般實現，女兒卻用她的第一桶金贊助，這難道不值得我刻骨銘記？

事後，她又爲我購置了相機。要知道，相機是我最深最長的夢之一。她買到了我的心坎裏，我無疑不好意思接受，女友趁此也說，貧氣。

其實，我已答應女兒了，考完駕照，就退出江湖。花錢的夢想，一概不奢望了。

女兒卻說，別見外。又說，既然半輩子都是空手套白狼，那麼，何必懼怕多一次？

心累了，沒依靠的日子，無語對蒼天。也想嬌氣，也想裝傻，事不由人，心性也不認命。

我就在盪鞦韆中，把青春和追求完全葬送。

現時，做的全是與錢無關的事。比如白天去附近照相，晚上回來記錄瑣碎，這些足夠後半輩子享用。只是，當女兒還完債，再問我要啥，我儲存了千言萬語，想對她說。

半生來，都是借人，要是咱們寬裕一點了，一定要幫助別人。那天，從縣城回來的途中，和女兒小學的老師坐同一輛車。我立即給她們夫妻把票買了，他們硬是拒絕，我匆忙搖頭擺手。還有一次，女兒中學的老師路過家門口，順便問起女兒的境況。我也如實告知。

他聽後，問我，當時怎麼不通知？

經濟窘迫是一個原因，也不講究設宴請客，而我心裏，充滿了對各行老師們的敬意。從小學到大學，再到女兒畢業以致遠走，離不開老師們的教導，沒有他們的提燈照明，女兒也上升不到這個層次。

趁此，值此女兒工作一年之際，母女雙雙對老師們表達一句遲來的謝謝。

另外，恩人也是無限。

這裏面，有陌生人的援手，他們衝着一腔熱情和盛情無私借給，讓我都不知說什麼好。這裏面，也有故人，熟人，他們念及往日的舊情，交情，更是送來了一片款款深情。

所以，真要買的話，給他們買吧！還上點人情，我的心就無比欣慰了。

行走路上，窮富是次要，主要的是，懷着一顆奉獻感恩的心，才能走的長久，殷實。

我不期望女兒有啥出息，成啥大器，她沒忘記這些親人，恩人，我就很知足。

後天，又到冬至，女兒不在我身邊，整一年。

沒有愛的日子，希望她照顧好自己，沒愛的日子，希望她也多保重。沒有愛的日子，希望我遙遠的問候和祝福伴着她熬過最艱難的時光——思念你的母親，心疼你的母親，牽掛並深愛着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