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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陽光眼潮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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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來,就感覺怪怪的。

望着陽光眼潮的散文

冬日的太陽悄悄地爬上窗櫺,柔柔的光塗抹了辦公桌三分之一的區域,亮亮地,散淡地,揮發着融融的甚至夾帶着些許的清寒的暖意,被棗紅色的桌面折射到我的滄桑的額頭,昏花的眼睛便有些模糊的迷離了。看站立在陽光下的那盆“小紅星”,在入冬的日子裏,又長高了許多,這花真道地花中奇葩。花蕾與葉子原本是一個母體,初始,嫣紅的花瓣綻放在秋風秋雨中,漸漸地卻悄無聲息地在一個夜間蛻變成碧綠的尖細的葉子,一條一條地拉開生機勃勃的風景,此刻,在晨間陽光的照耀下,花紅得透亮,葉子綠的透亮,水生生地惹人喜愛。

生命喲!不論是“小檐日日燕飛來”的新春,還是“接天蓮葉無窮碧”的盛夏;不論是“便繞籬邊日漸斜”的秋日,還是“南枝已寒落,羌笛寄餘音”的隆冬,只要一息尚存,它就要向這個世界宣示它的存在,它的活力,它的價值和它的風采。想這芸芸衆生的大千世界,倘是少了它們豔麗多姿的綽約,該是多麼地寂寥和蕭瑟,於是,望着從窗前走過的陽光,望着被陽光摩挲的這花、這葉,我的心便溼洇洇的,眼角泛起莫名的潮熱,間回間感到淡淡的酸澀。

我說不清,自己爲什麼好好地就生出了這樣的情緒。反正一整個上午,身心彷彿都沉浸在一種“煙雨蒼茫”中,瀰漫了一種不知邊際的、迴環復沓的惆悵。

中午回到家中,已經出嫁的女兒送我一條香菸,幾許錢幣。接過女兒的心意,還是一臉的懵懂,不過節,不逢年,送禮物幹什麼?女兒笑了,對她母親說,我爸忙昏頭了,連自己生日都忘了。我於是就啞然,就驚異,就慚愧,就爲女兒每年牢牢地記下了這個日子而感動。往常的午後,總有個小憩的習慣,然而,今天,人躺在牀上,眼睛望着天花板發呆,心卻飛出小樓,在浩浩天地間遊蕩。

是生日長壽麪驅除了停靠在眉宇間的倦意了麼?

是撫今追昔的感慨讓灣泊在精神渡頭的夢之舟第一回放空了麼?

是對於年齒的咀嚼讓垂老的心海在此時此刻捲起了久違的波瀾了麼?

是的!過了這個日子,就意味着又老了一歲。記得有文友與我在一起談論人生盛衰時曾經語驚四座地摔下一束生命的哲學箴言:生命的旅程,30歲以前是做加法,30歲以後是做減法。我早已過了知命的門檻,日益地向着耳順靠攏,想來當屬於減法的行列了。

難怪一大早起來,就聆聽了來自上蒼的希聲“大音”: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的嘆息,是“老冉冉其將至兮,恐年歲之不吾與”的焦慮,是“夕陽無限美好,只是近黃昏”的沉重。我說不清,這究竟算不算越活越明白。

回眸歲月系在身後的行囊,駁駁雜雜地裝着日子的記憶:那些披着菜花的金黃,撲進一碧萬頃的麥浪深處偷摘嫩豌豆角兒,吃得滿嘴淌着綠汁的少年浪漫;那些提着一桶墨汁,走村串鄉地書寫紅色警句的青春的騷動;那些在城市的站牌旁,望眼欲穿地等待戀人的焦灼;那些用一雙腳丈量山鄉土地的躊躇滿志,還有那些因了一得之功而沾沾自喜的狂放和桀驁,彷彿還散發着我的年歲的'體溫,恍惚間卻已華髮霜鬢,望桑榆而悵惘了。前些日子,寫過一篇《應是奼紫嫣紅依舊》的詠歎,對花自問,在過往的光陰裏,究竟有哪些屬於我的輝煌,那些屬於我的悲涼,哪些是我的“出五關”,哪些是我的“走麥城”。情以感物,詞以情發。這小小的文字經網上一位朗誦家的口,就從中傳達出文字背後的幾多感嘆,幾多憂傷。她是一位有心人,將制好的錄音發在我的博客,希望我聽一聽。於是,點燃一支菸,閉了疲倦的眼睛,聽那沉沉的、溫婉地攜帶着傷情的詠頌,我禁不住熱淚盈眶。唉!這一輩子,就這樣地過來了。不能說,在屬於我的航道上,沒有揚帆競渡,中流擊水的意氣風發;也不能說沒有臨月對酒,扣舷而歌的豪邁,更有着華章秀色,綻珠瀉玉的瀟灑:

曾經嚮往南國大海的波瀾壯闊,椰林的亭亭如蓋,於是,把自己的第一部散文集命名爲《海的夢幻》;

曾經憧憬北國的羌笛朗月,佳人獨吟,於是,給自己的作品集題了《月影人影》的墨跡;

曾經謳歌燭光的蠟炬成灰,淚灑人間,於是,又用了《竹影墨影》爲自己的文化散文系列題箋。

可這日子,在我即將增添一歲,向着彼岸又近了一步的日子,那無盡的傷感,無涯的愁緒,無緒的苦澀,卻揮之不去地纏繞着我的老去的情懷。我知道,這個世界是一個紛紜多彩的世界,這個人間是一個炎涼冷暖的人間,這個人羣是一個羣分類聚的人羣。所以,在陽光灑在我胸臆的時候,必然有雨雪伴隨左右;在我分享“綠肥紅瘦”的時候,就意味着明晨的“風疏雨驟”;在我高歌“長風萬里送秋雁”的時候,就昭示着“朝如青絲暮成雪”。因此,就總是“感時花濺淚”地生出空落的寂寥和落寞。常常於夜闌人靜時臨窗孤立,一遍一遍地問自己:你究竟爲這世間刻下怎樣的痕跡呢?你與自己的同齡的賢者相比,是不是留下了孫山之後的遺憾呢?

對於我這種環之無端的淡淡的惆悵和傷感,有指爲功利和入世的,有批評爲迂腐和矯情的,有責備缺乏男兒陽剛氣的。然而,我有時候就不明白,我既然是一個七情六慾的人,一個有着情感的生命個體,爲什麼就只能面對種種不公而只能傻瓜一樣地憨笑呢?面對世事的冷暖炎涼,就不能憂患和焦慮呢?面對生命一天天的消逝而屬於我自己的光陰越來越少,就不能惆悵和傷感呢?

所以,看着陽光,我的眼睛潮溼了。

看着無痕的竹影,我的眼睛潮溼了。

看着無意的落花,無情的流水,我的眼睛潮溼了。

它似乎並不影響我寧靜地守望着自己心中的哪一方淨土,那一座聖殿,那一尊陽剛的抑或是陰柔的精神之神。

人走過了一程生命驛站之後,總會生髮林林總總的感懷,於是就有了琳琅滿目的五十抒懷、六十抒懷,我在母親用她痛苦的呻吟把我帶到這個世界的日子裏,寫了這些絮絮叨叨的昏話和胡話,也算是一種抒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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