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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不知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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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廣宏公司的週年慶典上,肖桐正優雅地品着紅酒。她是衝着特邀嘉賓邢思“潛入”會場的。邢思是民政局局長,也是詩人,每逢活動必找機會獻詩一首,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紅顏不知己散文

眼看邢思的百達翡麗表在袖子裏若隱若現,肖桐急忙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這時一名工作人員上前問道:“你有晚宴的邀請函嗎?”肖桐是偷偷混進來的,哪裏有什麼邀請函。她只好岔開話題:“邢局長多有才華啊。他的詩,最經典的莫過於:一滴雨,兩滴雨,三滴雨,好多好多數不清的雨……”

正胡說八道之際,肖桐發現主持人不知何時,已經把麥克風放在了她的面前,會場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她。就連邢思也上前敬酒道:“我寫詩這麼多年,終於遇到了知音啊!”肖桐舉杯一飲而盡,另一隻手則悄悄按下手機快門,爲百達翡麗表來了個特寫。

深夜,肖桐趕回家時,男友夏波已經睡着了。電腦屏幕上,14張名錶圖片閃爍着。這些都是肖桐爲了幫夏波復仇,而蒐集的“戰果”。

夏波是一名大學老師,兩年前,他的父親在廣宏公司的工地上,被樓頂墜落的一塊水泥板砸中致死。雖然事後,廣宏公司把責任撇得一千二淨,但肖桐卻知道,這一切,都是監控工程材料的邢思貪贓枉法造成的。

爲了討回公道,夏波不斷上訪。但卻因爲缺乏有力證據,屢屢受挫。無奈之下,夏波只好效仿網民扳倒“微笑局長”的方法,蒐集起邢思的照片來。邢思個性張揚跋扈,炫起富來也絲毫不含糊。身上佩戴的各種名錶,比“微笑局長”有過之而無不及。

多次上訪,邢思早就認識了夏波,夏波只好把拍手錶照片的重任託付給肖桐。只要今晚肖桐把第15塊百達翡麗表拍下來,肖桐就可以將其發到微博上,讓邢思成爲新一代的“表叔”!

第二天清晨,夏波醒來,聞到空氣中有一股燒焦的味道。他起身看見垃圾桶裏的一團焦黑,頓時傻了,那是存儲手錶照片的電腦硬盤!

肖桐在一旁冷冷地說:“是我燒的。這些年,你只知道報仇,有沒有關心過我?你知不知道昨天爲了拍照片,我差點兒……”肖桐屈辱地哭了。原來晚宴結束後,邢恩當即邀請她到度假公寓裏暢談詩歌。豈料剛一進門,邢恩就獸*大發,企圖強暴肖桐,幸虧肖桐拼死掙扎才逃脫。

夏波又驚又怒,說:“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插手報仇的事情了。”肖桐冷笑道:“晚了,我們分手吧。”說罷,摔門而去。

夏波痛若不已,他在心裏暗暗發誓,等報完仇以後,一定要追回肖桐。爲了這個目標,夏波擬定了新的復仇計劃:僞裝成不同身份的人,混跡到所有邢思可能出現的公開場合,繼續蒐集“表叔”的證據。可讓他奇怪的是,在這之後,邢思不但沒有佩戴任何手錶,還把名牌的皮帶、鞋子、手提包等容易暴露價格的東西全部隱藏起來,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平民”官員。

這給了夏波沉重一擊,再加上失戀的痛苦,他決心與邢思拼了!

夏波把致命一擊,留在了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事先跟一個“師傅”學了開鎖的技術,只花了半分鐘,就潛入了邢思的住處。可剛進門,他就愣住了。這裏簡陋不堪,只擺着幾件舊傢俱,簡直像個下崗工人的家!

好在客廳的相片打消了夏波的疑慮,照片中的邢思正接着一個美女,在海邊笑得牙齦盡露。夏波覺得這個美女似乎有點兒眼熟,正要細看,走廊卻傳來腳步聲。夏波一緊張,相框“啪”地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夏波趕緊鑽進衣櫥躲了起來。

一雙高跟鞋“篤篤”地走了進來,有個女人說:“我今天爲你的詩集《春雨歌》寫了批註。我太喜歡這本書了。”話音未落,女人突然尖叫着說,“哎呀,咱倆的相片怎麼碎了?”這個聲音極其熟悉,夏波一下子緩不過神來。

邢思沉默半天,終於哽咽着說:“肖桐,也許是天意。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夏波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肖桐?她和他有什麼關係?耳畔傳來肖桐的聲音:“你胡說什麼?難道你捨得離開我嗎?”

夏波這才明白,原來肖桐騙了自己,其實她已經做了邢思的情人!

夏波在黑暗中氣得渾身發抖。只聽邢思悲聲說:“我收到消息,廣宏公司的工程質量問題,已經被不少人舉報。現在紀委馬上就要派人來調查我,我是在劫難逃了。”

肖桐驚得連聲音都變了:“那我該怎麼辦?”頓時哭得梨花帶雨。

邢思說:“我會補償你的`。這些年我捨不得吃,捨不得穿,一共攢下三千萬,全部都給你。”

三千萬就像是一道休止符,肖桐的哭聲戛然而止,但是馬上她卻又哭得更大聲了:“我不要錢,我只要你!”邢思安撫她說:“好了,我有些渴,你幫我倒杯水來。”肖桐啜泣着出去,房間裏靜得有些詭異。

夏波忍不住把衣櫃打開一道縫,只見邢思爬到窗臺上,眷戀地望了這個世界最後一眼,最後張開雙臂,從22樓跳了下去。

“不要!”返回房間的肖桐看見這一幕,立刻衝上去哭喊道,“你給我回來!三千萬在哪裏,你還沒告訴我呢!”夜風嗚咽,沒有人回答她。

夏波從衣櫃裏緩緩走出來,落寞地看着她的背影,問道:“你是爲了錢,纔跟他在一起的?”

夏波的突然出現,把肖桐驚得一哆嗦,但她很快冷靜了下來,說:“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邢思剛剛跳樓,趁着警察沒有來搜查房子,我必須趕緊找到那三千萬。”

夏波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那些錢就在房子裏?”肖桐忙着翻箱倒櫃:“因爲我已經取得邢思所有的信任。他既然說把錢給我,就一定會放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夏波黯然離去,肖桐的虛僞,讓他感到不寒而慄。

第二天,各大媒體都在報道邢思跳樓,數千萬贓款去向不明的新聞。這一點夏波早有預料,奇怪的是,肖桐又回到原單位上班了。從她憂鬱的眼神中不難看出,她最終也沒有找到那三千萬。

夏波收到了肖桐發來的短信:“今天是我的生日,能陪陪我嗎?”這讓夏波有些糾結,念在相戀一場的份兒上,他還是敲響了肖桐的家門。

肖桐穿着透明薄紗黑裙,像蛇一樣纏了上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夏波有些厭惡地搖頭說:“我們不可能了。”

肖桐激動地說:“我雖然沒有找到那三千萬,可是邢思送了我很多的首飾。你看——”她攤開了一大堆的首飾盒,幾克拉的鑽石光彩奪目,肖桐柔情似水地說,“這些,全部都可以給你。”夏波卻斷然拒絕:“對不起!”

肖桐被激怒了。她問:“難道這間房子裏面,就沒有能吸引你的東西了嗎?”夏波的眼睛瞄到墊桌腳的書,立刻來了精神:“有!就是這本邢思的詩集。既然你不要它了,能不能送給我?”肖桐氣得快暈過去了,她把書撿起來,重重扔到夏波身上:“滾,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註定當一輩子窮鬼!”

肖桐抱着書落荒而逃。最近他正在準備論文《被異化的現代詩》,必須蒐集一些“僞詩人”的爛作品,作詳細徹底的分析。

可邢思的詩實在太爛了,夏波一邊忍着噁心,一邊研讀。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他意外地發現了一串手寫的手機號碼。他好奇地撥打過去,聽到邢思的留言:“我嘔心瀝血完成了這部詩集,雖然好評如潮,可是我知道,大家是畏懼我的權勢才敷衍叫好。所以我乾脆將生平積蓄贈送給真正欣賞它的知己。肖桐,我在你的書上寫下這串號碼,就是要等你認真讀完我的書,再交給你財產。現在,請到這個地址……”

夏波仰天長嘆,倘若邢思在天有靈,知道他的紅顏知己,不過是個爲錢而生的戲子,肯定要氣得吐血吧?而誰又能想到,這筆錢竟然誤打誤撞,送進了他夏波的懷裏?

他按着那個地址找到了這筆鉅款,三千萬現金就像小山一樣堆在夏波面前,直晃眼睛。前端放置着一張紙條:肖桐。你知道我最大的愛好就是存錢。所以,我所佩戴的名錶、還有送給你的首飾,全部都是贗品。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善意的欺騙。愛你的邢思。

看到這裏,夏波的耳邊忽然響起肖桐恨鐵不成鋼的咒罵,“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註定當一輩子窮鬼!”不由發出一陣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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