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同學散文

寂寥間，一新加的好友問道：“你是五分場的？！”暖意瞬間擁個滿懷。重名的確很多，在地球的角角落落裏，我相信，還會有一個或是幾個叫“五分場”的地方，但此時此刻，“五分場”三個字，雖然冷冷的刷在屏上，卻暖暖的鑽進心底，驚擾着那塵封的記憶。努力搜尋後，一句：“你是鄭偉？！”得到肯定的迴應後，那遙遠的童年，一下子衝回到眼前，在那個叫五分場的地方，刻着許多曾經的美好：那一張張天真的笑臉，那一串串稚嫩的笑聲，那一聲聲清脆的呼喚，那一個個熟悉的身影，那……

剛上學時是興奮的，尤其是中午，飯都顧不上好好吃幾口，就急匆匆的奔向學校，雖然，離上課的時間還早得很，卻依然比着誰早到學校，哪怕只是提前幾秒鐘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也有說不出的得意。一陣狂喜過後，或是同座，或是前後座，仨一幫倆一夥的開始着“快點長大”的幻想。鄭偉，就是那個時候刻進我的腦海中的。他不太愛說話，總像個害羞的小女孩一樣臉紅。用媽媽的話就是：“你看人家鄭偉多好啊，長得文靜，衣服穿得乾淨，還特乖，特懂事……”總之，在大人眼裏，鄭偉身上都是優點。受着大人們的影響：“就要跟這樣的孩子一起玩。”鄭偉是班裏“人緣”最好的學生。同樣是大人的班主任也是特別喜歡這個乾淨、漂亮、靦腆的學生，理所當然的，鄭偉成了第一任班長。

記憶中，鄭偉總是穿着他那套標誌性的“海軍服”：藍色的衣服，胸前飄着“飄帶”，從領部外翻的披肩，四周是兩道白槓，那白與藍的相互映襯下，那張面容姣好的臉就更象個漂亮的小女孩了。有一次，無意中聽說，一向很乖的他爲了能穿他最喜歡的“海軍服”上學，還和最痛愛他的媽媽吵了一駕呢，從而懂了，乖孩子也會惹大人生氣的……

“嘟嘟嘟”的視頻邀請聲把思緒從遙遠拉回，面對輕輕一點就能相見的'便捷，卻猶豫了，屏那邊還會是當年那張姣好得充滿稚氣的臉嗎？笑笑甩了甩頭：歷盡滄桑後，還會有如此天真的如孩子的想法，真是可笑。視頻打開，一張胡茬兒很重的臉出現的一剎那，曾經的那張漂亮如女生的臉逃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口整齊的白牙在開懷大笑中證明着曾經的相識：“老嘍，變得不敢認了！”“能不老嘛，都三十多年沒見了！”是啊，人生能有幾個三十年呢？！心底的酸楚和傷痛陣陣涌來。

面對着屏中那張刻滿歲月痕跡的臉，聽着那早已被“異化”的他鄉的口音，努力與記憶深處那張姣好的臉重合，努力回憶着曾經的清脆而稚嫩的聲音。現實和遙遠的記憶交替糾結中，屏幕變得模糊不清，用手擦拭着，依然看不清！哦，原來是自己早已淚眼漣漣。

偷偷擦去眼裏霧水，互問完：“你在他鄉還好嗎？！”心中的百感交集才平靜一些。說起那套漂亮的“海軍服”，鄭偉哈哈大笑，早沒有了當年的靦腆和羞澀：“不記得了，你一提，好象有過那麼件衣服！”說起上學時的趣事，他依然是笑得白白的牙齒泛着銀光：“你那時學習好，又不太理人！”說起曾經的同學們，能記起的已經不多，剩下的那幾個，也都天南海北。說起當年的班主任，隻言片語後沉默了：我們的孩子都快到了老師當年的年齡了，老師現在可還一切安好？！那剛剛退去的酸楚重又爬了回來。

相約“有時間”的時候，一起回五分場，一起去看看同學，一起去看看老師，一起去尋找曾經的足跡，一起去……

什麼時候又是“有時間”呢？！心裏又是一陣傷痛。過去的三十年裏，一直“沒時間”回去聚一下，以後還能有幾個三十年呢？！又會不會一直“沒時間”呢？！

我不知道在鄭偉的心裏，曾經的那個“厲害的小丫頭”，除了“學習好”，還有多少印跡劃過他的腦海，而面對“滿臉滄桑的老美女”，他的心底會不會如我這般傷痛欲哭？！我更不知道，如果真的“有時間”相聚的時候，彼此還能找回多少腦海中的浪花？！那些曾經的純真是否還在心底的某個角落駐存？！當彼此讀着歲月刻在臉上的滄桑，是否還能如當年幻想“快快長大”那般，憧憬着不遠的夕陽紅？！

“再見，老同學！”彼此在屏上刷出這樣一行字。此時的“再見”，是見不是別，但見到的卻都是早已別去的歲月的痕跡。而這痕跡，還在一直加深，期待下一次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