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幽事散文

半掩的木格子小窗，小雛菊的小窗簾，青綠的爬山虎爬滿整個山牆。四周一溜兒黛瓦灰牆，煙雨裏，老宅院一副幽寧蒼古的模樣。

這是我舊時的印象。朦朧裏，那扇南開的小木窗，開合之間，吱呀聲裏，一簾雲，一窗雨，憶起，都是天堂。

終是個骨子裏安靜的女子。不習慣熱鬧，總喜歡倚着一扇窗兒將歲月讀閒，安安的，全是女子箋上的一朵詩。

最美便是桐花開的黃昏，外面正滴瀝着青雨。母親白斜襟棉衫灰色長褲半綰着褲角，躺在廳堂的竹椅上休整着雨時的閒暇。雪兒肉球般臥在母親的繡花鞋上，眯着眼，打着呼嚕。供龕的上方，鍾高掛着，咔嚓咔嚓走着時光。

我照例在窗前，深坐着。或讀幾頁青綠的句子，或寫一幀隨心的小字，或托腮編織一簾落花的心事，或拿着檀木梳梳我及腰的長髮，或什麼都不做，只看着一窗雨兒發呆，安靜裏，我是一朵素，幽清裏，我是一株蒼綠。那感覺，三兩枝，寥落着，如淨池裏靜臥的蓮荷，青的，極養怡心性。

也喜月夜。一鉤彎彎的'，如眉月，清冷地在小窗外面。掛於對面起脊的屋頂上空，斜斜地掛着。朦朧的光裏，大伯父在夜色裏吧嗒吧嗒抽着汗菸袋，明明滅滅。大黃蜷縮在大門外，半寐着，時不時搖幾下尾巴。

我早早洗了澡，鬆了發，着一素衣寬寬大大，任月色繞腕，任花香濡襟，陪母親坐在廊下。母親搖着扇子，一下下爲我扇着風，不說話。我且安安享受着，看月掩花眠，數飛螢幾點，聽蛙聲幾片。此時，夏的夜，於我，是走不出的童話綿延。

朝花夕拾的日子，光陰宛若無聲的小泉。我守着自己的城，盈掬着屬於自己的靜水流深，淺喜而深愛着，倚着一扇小窗，於心，雕琢我清寂的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