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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鎮時間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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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個小時,我就可以從南昌的居所樓下直抵景德鎮的某個會所飲酒闊論。

景德鎮時間散文

景德鎮讓我揮抹不去的還是那個傳說。

一種名貴瓷因火焰燒不上去,屢屢失敗,一位窯工的女兒縱身躍入火中,終於燒製成功,人們把這種出現於明朝宣德年間的瓷器取名:祭紅。

我們不去考究故事的真實性,只是一段悲壯的傳說讓景德鎮的瓷有了血液、眼淚和生命的力量。

其實這也是藝術的代價。

遙遠的東方不可思議的製造使世界怦然心動。植物中的茶清洗他們油膩的腸胃,叫蠶的昆蟲吐出絲綢讓凡體裹出了高貴,天然的高嶺土和火結合成瓷領着他們進入東方民族奇妙的精神空間,在外界人的意識裏,其中深藏神祕的獨到技術。

都在羨慕“china”,放大了是人文厚重的泱泱大國,縮小了是把玩在掌心的瓷制器皿。

景德鎮是中國再普通不過的彈丸小城,沒有秀麗的山,沒有清亮的水,更沒有搶眼的街景。世人彷彿都被它誘惑,瓷如磁。景德鎮是絕世的,它的歷史只在表達對陶瓷藝術的忠貞,它的魅力讓世界深度陶醉,陷入不可自拔的沉迷。商人、藝術家和匠,不分國籍和南北,趕一個時間去會瓷,於是,並非是自然景區的城市擁有着龐大的粉絲團。

知名度與城市的大小無關,歷史地位也與城市的久遠不相干,對於景德鎮,只要窯火不滅,一個以帝王年號命名的城市就不會黯然失色。

在窯前,我彷彿看到熊熊的烈火將藝術家的創造思維昇華。揹負着中國氣質的瓷飄過暗礁四伏的大洋,翻越寒冷逼人的高山,穿行沙塵遮目的大漠。那是貴族奢侈的瓷,讓人驚呼的瓷,萬衆追捧的瓷,拍賣行裏一槌槌持續飆高的'瓷,千年來都是從樸拙無華的窯裏取出的皇上眼中“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的景德瓷。

千年窯火的悲壯與浪漫已經成爲過去式。

景德鎮走入了另一個時間段,它既是藝術的天堂,又是名利的逐場,這種窯變是景德鎮始料不及的。掮客與匠人,自由主義藝術家與自以爲是的工藝師將景德鎮拼湊成以瓷爲中心的教學、研究、創作、模仿、代筆、僞造、交易的工藝與藝術的集散地,投機式的名利運動氣息瀰漫着曾經有過嚴謹官窯制度的小城,龍蛇混雜的景德鎮屢屢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去年,我因邀兩度拜訪景德鎮,去看望有關瓷的一切,聆聽友人飽含才氣的懸河之口,也免不了當地藝人聞風而尾隨,他們希望借我粗拙的文字鼓吹。在景德鎮鮮明地形成兩大陣營:一是以技術爲主題的瓷上工藝,一是以瓷爲載體表現傳統繪畫精神或是現代西畫各流派的畫家,也少不了互有攻訐的言論。一方面陶瓷工藝纏綿於枯燥的自戀,另一方面外來的藝術家們帶着思想和世界的眼光而來,註定了陶瓷藝術將在火拼中完成涅槃。

在瓷的承受力中,我看到了它真正的堅強:技術與藝術,物質與精神,傳統與現代……薄薄的瓷面形成力量的對壘舞臺。

沒有硝煙的舌戰消費了景德鎮大量的酒,古老的月亮還是那麼透亮,它照耀下的景德鎮正經歷着前所往未有的掙扎。這塊土地給我們帶來過榮譽,帶來過聲望,它是我們最深刻的中國標識。而今是當下社會的縮影,功利主義已染指了最本真的藝術,它不是一個組織、團體,更不是個人所能扭轉的,它是普遍現象的局部,晶瑩剔透的瓷是無辜的。

景德鎮的陶瓷原本清晰地分爲宮廷的高貴和平民的樸素。走出歷史時間概念的景德鎮,陶瓷在世俗的熙攘中丟棄了高貴,放棄了樸素,混淆成了異體,不少人忘記了最初的浪漫,忘記了躍身火焰的悽美,人心的躁動每天都在膨脹,這門工藝被浮華俘虜中沒有了安靜。

在景德鎮寶貴的藝術時間裏成爲媚俗的工藝表演空間,進入金錢邏輯的虛名時代。尖灰襲擾的工作間,工藝師們瘋狂地抄襲和複製,藝術一旦喪失創作熱情的時候,就意味着頹廢,瓷畫成爲討生活的捷徑和轉眼富貴的快車道。

千年窯火依然飛躍着它的光芒,心卻在冷卻。景德鎮墜落了嗎?在時代進步的呼喊中沉淪?

我在景德鎮撿回幾塊古老的瓷片,彷彿是時間的凝固,那是瓷的記憶和滄桑,生命的付出和苦難。

景德鎮情結是中國人的情結,是讓我們內心強大的重要元素,因爲它擁有舉世無雙的瓷。

離開瓷,幾乎就不是中國人的生活,但在追求高端生活品質的路上,對美的審定出現了滑坡,在未來的時間裏,爲瓷而生的景德鎮勢必以包容的姿態,在全球精神的大窯中進行一場生與死的火的洗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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