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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野菊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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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電腦裏,儲存着一張照片,七個人,其中一位十四五歲女孩,長得清秀標緻淳樸,紅富士臉蛋綻放出山花般微笑,雙手捧一束野菊花放在三個人胸前,燦爛得流光溢彩。

照片上的野菊花散文

四年前深秋一天,辦公室通知我調課下鄉,去一個名叫羊告的非常偏僻鄉村,協助校辦弄材料。從縣城到鄉府,路面還馬馬虎虎。前往羊告的村級公路可就體驗到坎坷味道了,越野車彷彿在大海中顛簸,從麻鳥村朝下,真正的山高路險坑深。我幾次要求司機:“停車,我走小路吧,你們先去,咱一人慢慢來。”司機是老交道,白我一眼:“我曉得,日子漸漸好了,工資高了,生活充滿陽光,生命重要是不!別緊張,咱們這些鄉土司機,這種路況走多了。”雖然是坐車,比走路快不了多少。身子跳蕩間隙,我才弄清楚此行目的,七(3)班韋四花同學參評省級“道德之星”,大夥前來家訪,弄材料,拍攝照片,我的任務是跟蹤全程,寫文章、整合解說詞,爭取上省電視臺。

停車後,步行上坎,心裏餘悸未消,韋四花家印入眼簾,一幢三進兩層松樹木板房,共十二個單間,只有三間用木板修整完畢,其餘要不用杉木皮圍住以擋風,要麼用石頭砌上,裏面空蕩蕩,或堆柴草或放雜物,煮飯處在二樓堂屋,裏邊是松樹木板,外邊是美人靠。堂屋正中松樹木板壁上貼滿了獎狀:“三好生”“優秀班幹”“作文競賽獎”“數學競賽獎”“道德之星”及各類體育競賽獎項,共三十七張,落款是“雅灰鄉中心小學”“丹寨縣第三中學”。環繞獎狀板壁四角分別掛着一束野菊花。

韋四花父親早在幾年前車禍去世。母親四十餘歲,啞巴。爺爺八十三歲了,左腳跛殘。

衆人坐下時,韋四花母親已經煮熟了糉子,端到面前,一人一個。火盆內燃燒柴火,三角架上鐵鍋內熱水,準備洗豬肉。班主任梅說:“家境本來就艱難,別破費了,我們來了解情況就走,不吃飯。”

韋四花給爺爺洗了腳,剪了腳指甲,穿上鞋,便挑上籮筐摘豬菜去了。

趁梅與老爺爺、啞巴母親對接,我操刀切肉,弄火……

“老師呀,感謝你們來到山旮旯……韋四花這苦命的.孩子,自從她爸爸去世後,七歲就與啞巴媽媽支撐這個家。在雅灰鄉小學,每週六回家,給我洗腳,找草藥貼腳傷殘處,跟家裏餵豬,星期天背米給弟弟,供兩姊妹一週的生活……在縣城讀三中,放月假回來,也是這樣做,七年多了……從去年開始,假期到堂姐理髮店打工,掙弟弟和她的零用錢,家裏是一塊錢也拿不出……苦了孩子啊……”

聽到此,我大腦與柴火火焰同時升騰……在學校,我認識韋四花,全校集會時,到臺上領獎,我負責的創作社有她的身影,學校舞蹈隊也有她的名字,那可是蹦蹦跳跳的,臉上隨時開放着一朵鮮花!原來鮮花背後……

梅拿出一本大大的、鮮紅的證書,鄭重交到啞巴母親手中,對爺爺說:“韋四花和其他幾位女生利用星期天休息時,幫助敬老院爺爺奶奶洗被子、衣物,老人們將感謝錦旗送到學校來了。上級部門評選“道德之星”,韋四花品學皆優,榜上有名,評上了州級‘道德之星’,這是證書。”校辦主任張接口:“韋四花又從全州脫穎而出,上報省級評選,我們來,就是爲了證實材料,拍攝圖片,寫文章,上省電視臺的。”

老爺爺淚水滴落衣襟……“謝謝老師!謝謝學校!這孩子爭氣……”

驀然間,我站立,接過啞巴母親手上證書,用線掛在衆多獎狀中間的釘子上,放上一朵野菊花,趁機用衣袖揩揩眼睛……

最後一個程序是照相,需要一張全家福。主角摘豬菜去了,遲遲不見歸影。梅和我沿山路尋找,依然不見蹤影,“難道出事了……”梅急得大聲喊。遠處田畦上,籮筐裏豬菜滿滿地,一個瘦小身影爬在荒坡上,採摘野菊花,聽到喊聲,雙手捧一大把,跑下來,滿臉汗水:“老師,採摘野菊花,照相特漂亮!”

木樓美人靠正中,韋四花捧着那一大把野菊花,放在母親、班主任和自己中間,身子蹲在爺爺膝蓋旁邊,笑得如同黃澄澄野菊花一樣燦爛。

韋四花母親打手勢請老師們坐下吃飯,校辦主任張說:“村支書家弄好了,不麻煩主人家了。”望着老爺爺、啞巴母親失望眼淚,我滯留片刻,用筷子夾了一塊原生態肥肉,放進嘴裏,又撿一個糉子放入口袋,朝一家人微笑揮揮手,緩緩轉過身……

回程上坡路段,我死活不肯坐車,從羊告村抄小路朝麻鳥村爬去。站立麻鳥村公路邊等待遲到的專車。朝下望,韋四花家周圍山坡上,開滿了黃澄澄野菊花,燦爛了整個村寨,芳香了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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