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花散文詩
哦,喇叭花……
看着沿籬扶牆而上的五顏六色的喇叭花,
那麼璀璨地開在陽光下,打從心裏往外透出了一股摯愛,
讓我再回首,憶起了孩提時代那段無憂無慮的金色年華。
那時,我還沒有上學,整天不是爬樹掏鳥蛋,就是上房去揭瓦……
有一天,我們一羣淘氣的男孩兒女娃,簇擁着鄰家的姐姐,躲到大人們看不到的犄角旮旯,
要去完成計議好的一個“策劃”——
揉碎了剛剛摘下的鳳仙花,用花汁染紅了鄰家姐姐的指甲,
又塗紅了姐姐的脣和頰,再把幾朵鮮豔的喇叭花插上她的鬢髮。
姐姐笑着,從懷裏掏出一塊漾着喜氣的紅紗,一個女孩兒搶過來往姐姐的頭上搭……
哈!姐姐好漂亮啊!
我和另一個男孩兒左右手互相握着交叉,一乘“人轎”就搭成了!
姐姐在小夥伴兒們簇擁下上了轎,在“起轎”的喊聲裏,我起身邁步朝前跨。
頓時,男孩兒們把雙手湊近嘴邊吹起了“喇叭”,“嗚哩哇”“嗚哩哇”……
女孩兒跟在後邊笑哈哈,舞動着手裏的喇叭花,嘴裏喊着:
“小小子兒,坐門墩兒,哭哭咧咧要媳婦兒。要媳婦做啥,點燈說話……”
閒着的大人們也出來看,也都是含着笑意指指劃劃。
哎呀!不好啦!沒注意走過一條小水溝,我腳下一打滑,送親的“花轎”散了架,
姐姐和我們兩個擡轎的,一塊兒摔了個大馬趴,弄了一身黃泥巴……
一晃間,幾十年過去啦,可每當我看見喇叭花,
這段記憶就會清晰地在眼前閃現,耳畔就會響起那歡樂的“嗚哩哇”……
哦,喇叭花,我至今仍然摯愛着像是排兵佈陣似的、那一簇簇、一串串盛開的喇叭花!
它從穀雨前後出土,五、六月開花,直到寒露霜下,它總是在人們不注意中吐露芳華,
從不依富攀貴,從不矯揉造作,它是一種很平民化的、令人感覺親切的花!
觀花沉思中,一首古詩油然涌上心頭:
“圓似流泉碧剪紗,牆頭藤蔓自交加。天孫滴下相思淚,長向深秋結此花。” (注)
(注)宋代詩人林逋山所作《牽牛花》。
喇叭花
一
它那纖細而又柔韌的身子癡纏着花牆、柵欄、籬笆,
又那麼充滿柔情蜜意地向四處蔓延,向高處攀爬,
一片片綠色的葉子如同一隻只少女的纖手,擎着白紅藍紫色的喇叭……
二
它不像荷蓮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卻能蔓生於曠野荒郊,沐風雨而採日月精華,
它沒有牡丹的華麗富貴,天香國色,卻美得樸素清純,讓人望一眼就像飲了一盅沁腑的香茶,
它從不去裝點富麗的廳堂、薰香的閨房,卻心甘情願地陪伴簡陋的'農家。
三
清晨,當遠近的山巒和溝壑,都浴滿了絢麗的朝霞,
它向趕早上學去的孩子,親切地打着招呼,綻開了各色的小花,
還牽着牛,追在大人的身後,吹響了喇叭,讓別的花兒瞪着眼睛羨煞……
四
傍晚,當孩子和大人回來的時候,它閉上了吹奏一天的嘴巴,
在晚風中婆娑的莖蔓和葉子,在向人們問候:你們辛苦了,
伴着蛐蛐的鳴叫,默祝着這一家的主人:睡個好覺,明天更加精神煥發!
五
有多少墨客騷人,全都不吝筆墨地給牡丹賦詩,爲芙蓉作畫……
又有幾個人,捨得用心去謳歌,這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喇叭花?
可在平凡的老百姓的耳邊,卻總縈繞着那各色喇叭吹出來的滴滴答答!
能牽牛花
牽牛花,真能牽得動牛嗎?
也許,這樣說有一點浮誇。
但,在我心裏,它確實是 能牽動牛的一朵小花!
它,平凡得就像粒土坷垃,
進不了花展,也難言入畫。
總是在同類們不屑一顧的犄角旮旯,悄然地吐出芳華。
亦或是,默默地爬上簡陋的籬笆。
面對鶯鶯燕燕的那些所謂“名花”,
有誰能記起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它?
又有誰能識得,如果沒有這些平凡的草根陪襯,
再名貴的鮮花也只能是自我矜誇!
不信,它真能牽得動牛嗎?
那麼,就請您拭目以待吧!
一旦,它的生存環境受到擠壓,
它的種子,就會在風化的岩石縫隙,
吸取日月的精華,頑強地紮根、萌發!
再經日積月累,就會把岩石崩裂,
讓巨大的巖壁變成碎石、礫砂!
你說,它能不能牽得動牛?!
能不能,拽倒腐朽的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