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夢歸何處

今天中午放學後，我與同事劉老師一起步行回家，他和我住一個小區。

他突然頗有感觸地說：“現在生活好像失去了目標一樣，有一種茫然的感覺”。

我說：“怎麼啦? 你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他說：“沒什麼，其實我也說不清，只是覺得有點空虛，沒有方向感，也許到了我這個年齡就是這個樣子吧”。

我說：“要說我們這個年齡吧，上不上，下不下的，還真有點難於把握。雖說很多事已經看開，沒有太多的想法了，但總不能無所事事，坐等自己慢慢老去吧？”

他點了點頭，說：“是該靜下心來，好好考慮一下今後的生活了”。

我和劉老師年齡相仿，他所遇到的問題也與我相似。空虛和無聊時常困擾着我。我經常在思考以下兩個問題：我到底想要什麼？我現在還能幹什麼？

這兩個問題看似簡單，但我遲遲找不到答案。其實它們是兩個相互關聯的問題，前者是目標方向，後者是行動能力，關鍵在於找到兩者的契合點。

這實際上是自我認識的問題。有人說，自知最難。中國還有句諺語，“人貴自知”。人有的時候真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麼，結果折騰來折騰去，最終發現都並非自己所想要的，這正如買一件衣服，挑來選去，結果買下來的並非自己的所愛。

妻子Mary 曾問我現在的夢想是什麼, 我還真答不上來。人在不同的時期有不同的夢想，比如中學時代的夢想是考取一所理想的大學，單身時期的夢想是能夠找到一位理想的伴侶，工作時期的夢想是升職加薪等等。而且人的慾望也是不斷變化的，比如飢寒時最大的願望就是飽暖，飽暖後又會產生其它的慾望，所謂飽暖思淫慾之說就是這個道理。

現在我幾乎又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我欲何往？富貴雖吾願，奈何命中無。不過話又要說回來，即使現在過着非富即貴的生活，自己難道就一定開心嗎？再說，儘管現在住不上豪宅，開不上豪車，但生活還總算過得去，應該知足了。那麼，這算不算是一種精神勝利法呢？也許吧，但不這樣又能怎樣？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只能徒增煩惱而已，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有時我在想，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得不到的東西拼命想去得到，而一旦得到又覺得無趣；忙碌的時候抱怨沒有空閒的時間，空閒時間太多又覺得空虛無聊。人就是這樣在充滿矛盾中生活。也許人的快樂並不在於實現目標本身，而在於實現目標的過程。比如，我有許多學生考上大學後在與我交流時說，他們覺得大學生活很無趣，非常想念中學的生活，中學的老師和中學的.同學。有些學生甚至玩笑說，他們很想回來重讀。爲什麼會這樣？因爲他們暫時失去了明確的目標，所以感到空虛，無聊，不知所從。一旦確立了新的目標，一切都不是問題。因此，我認爲，人生的意義在於不斷樹立確實可行的目標並努力實現之。也許有些目標永遠都無法實現，但至少可以享受到奮鬥的快樂，同時也就不會感到空虛無聊了。

那麼，問題就來了，我現在的目標是什麼？也許有人會鄙夷地說，你都這把年紀了，還談什麼理想目標，還談什麼奮鬥拼搏，好好頤養天年就是了。道理我都懂，可我覺得我還遠沒到頤養天年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劉備的故事來。一日，他發現自己腿上長滿了贅肉，不禁潸然淚下。問其因，他說“日月蹉跎，老將至矣，而功業不建，是以悲耳”。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何況我還未老。雖然我沒有劉備那樣的雄才大略，但也總不能麻木不仁，碌碌無爲地過完下半輩子吧。一個人活着就應該有夢想，雖不能整天生活在夢中，但如果連夢都不敢做，那生活還有什麼希望？在我的內心深處，總能聽到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呼喚：夢歸兮！夢歸兮！我苦惱徬徨，昂首問天，不知夢歸何處，於是偶得一首：

茫茫何處去尋夢？

奈何無處訴情懷。

昔日光陰隨風去，

唯見明月獨徘徊。

得了， 囉嗦了半天，也不見人理我，還是睡覺去吧，不知今夜夢歸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