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在記憶中的紅星船的散文

很久沒閒暇夜步江畔了，寒食涼風徐徐，耳邊響起路人隨身播放着久違而熟悉的蔡國權的那首老歌《最後一班渡輪》：“人潮漸散退渡輪已去迎着北風追急趕這裏目送這班輪渡載去記憶一千堆愁和夜對壘……”看着夜幕下靜靜東流的江水，往來的船隻，記憶隨歌聲回到孩時。曾幾何時，“紅星船”是我們出遠行最常用的交通工具，是我孩時記憶中沒法抹去的印記。

我是地道的肇慶本土人，祖祖輩輩生活在西江邊，從小吃的、喝的、用的都是西江水。西江是華南地區最長的河流，爲中國第三大河流，珠江水系中最長的河流，長度僅次於長江、黃河。航運量居中國第二位，僅次於長江。紅星船起源於解放初，有小型、中型、大型的型號客船，以載人爲主。紅星船是廣東及廣西一帶常使用的河上的一種運輸工具，航域普及廣東、廣西，部分航線甚至到達其他省份。紅星船在廣東現已停運，然而的確曾爲廣東水上客運作出過很大奉獻，爲廣東經濟發展出了不少力。紅星船的特點是載客量大，而速度較慢，船票價格較低，適合了廣大羣衆的需求，是廣東水上客運的主要交通工具。在90年代以前，紅星船是外出工作、探親訪友等羣衆均多使用此水上交通工具，所以凡90年代及以前的人，對紅星船並不陌生。90年代後，隨着廣東公路建設的發展，高速公路的完善，客車速度快而且車票價格也開始爲廣大羣衆接受。廣東河內水上客運開始蕭條，紅星船開始退出歷史舞臺。

聽老輩們說，解放初期，很多人到廣州省城尋生計養活口。他們都從鄉里帶來各種各樣的土特產，例如劍花、糖蓮藕、肇實、雞蛋花、裹蒸等等，在廣州的街頭、碼頭售賣。我奶奶的妹妹，我的三姨婆就是這樣賣特產謀生，後來機緣巧合進入了廣州南方大廈工作，經過不懈努力，還成爲了全國勞模。我媽孃家也有很多親戚都是那樣在廣州落腳，安居樂業了。小時候，每逢暑假外婆就會帶我去廣州親戚家度假。那個時候從肇慶到廣州，可以坐汽車，行程約四個小時左右，因爲在四會馬房需搭渡輪過江，等候和過渡耗時很長時間，還有另一種方式，就是坐紅星船了。我暈車，嘔吐難忍，於是我們去廣州多是坐紅星船往返。我們常在傍晚五六點鐘的時間上船，然後在船上待上一夜，次日清晨五六點鐘就到廣州的大沙頭客運站了。我們有親戚就在大沙頭的民居落戶，所以特方便，離船走不太遠就可到親戚家了！那時，我們坐的紅星客船，一般分兩層，上等艙和下等艙，我喜歡睡上等艙，在夾板之上，視野開闊，通風透氣。每層艙內的'牀也分兩層，大概每個牀位約60公分左右寬，兩牀之間用可活動的長板隔開。通常如果相鄰的牀是自家人睡，都習慣把隔板拿起來，牀就寬闊舒服很多。晚上在船上，聽江水流動的聲音，聽船體前行的馬達聲，常常走上船邊圍欄吹清涼的江風，感覺特愜意。夜了，累了，就回到自己的船卡位上睡覺，天亮就到岸了。在船上整個行程感覺很舒服。

舊時往事，我欲重尋。我一直很懷念我們讀書的時候，學校會組織我們春遊和秋遊。小學多是在市內郊遊野炊等。讀初三那年，我們曾去德慶悅城龍母廟和封開小桂林、梧州旅遊；高二那年，我們曾去南海西樵山和番禺蓮花山旅遊，兩次都是坐紅星船，記憶深刻。一個年級六個班的師生一起同船兩天兩夜，一起吃、睡、玩，其樂無窮！如果說“幸福”二字，我覺得我們那時讀書真的很快樂幸福！現在，學校爲了安全責任等原因，都沒有組織這類活動了。孩子們多是與家長們跟旅遊團或自駕遊，但缺少了我們那種集體大家庭在一起的快樂趣味，幸福感是無法比擬的。

任何一種交通工具，儘管科技如何發達，總難免意外發生。紅星船相對來說，是安全平穩的交通工具，但俗話說“依山莫依水”，意外事故無可避免會出現。七八十年代曾出現幾起紅星船沉船特大事故。只有五六歲的我，仍記得茶餘飯後、街頭巷尾、以及街道廣播都不停報道事故發生和遇難家屬情況等。那時，我對死亡和生離死別有了首次的認知，同時對生命也產生了初步的敬畏之心。偶爾路經或徒步在河堤，聽到大船鳴笛的聲音，內心總如江水拍岸，撩起心湖的漣漪……

物轉星移，世間萬事萬物更新換代，紅星船的年代已經結束遠去，取而代之是高速公交車、火車、高鐵、城軌等先進高效率的交通工具。紅星船將永遠沉睡在我的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