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的散文

月上柳梢，嫦娥不再寂寞。

這一日，便是一年一度的中秋。月亮帶着月光，緩緩地從山的那一邊踱出，躲過雲層，灑下柳影。月亮該是有着長久的寂寞，才總是那麼從容。這個世界給不了她什麼，她卻在不停地輪迴中，裝點着世界的夢。

然而，今夜與以往不同。

人們和月亮有了約定。黃昏後，人們靜靜地守候在窗前，看着月亮緩緩地走來，帶着柔美，帶着輕盈。人們就着月光，咀嚼着甜蜜，我也坐在窗前，看着月亮，品着月光，欣賞着嫦娥的模樣。

我想，她也一定在默默地注視着我，就像我注視她一樣。我們註定在凝然地對視中，削減着心中的寂寞。我能看得到，她點點滴滴，盈盈粉淚，我能想的出，她夢縈魂牽，寸寸柔腸。這是一種相思嗎？不，這是眷顧，是對塵世間一個普通生靈的眷顧。她用月缺解釋着人間的悲離，用月圓解釋着人世的歡合。

我喜歡這樣圓合的夜晚，喜歡對着月亮訴說：是月亮給了我一個豐滿的童年記憶，爲我描繪了一個如夢如畫的鄉村生活：

我還清楚地記得，同樣是月圓之夜，同樣是在中秋，我最喜歡的地方不是老屋，不是樹下，卻是堆滿糧食的場院，因爲在這個夜晚，這裏有着別樣的喧騰，大人們都帶着孩子們來到這裏，和月亮一同見證一年的收成。大人們時而互相打着招呼，問候着對方的收穫；時而揮舞着手中的木杴，藉助風力，揚起層層糧食的`煙霧；時而召喚着自己的孩子，別睡覺，免得着涼。實際上，大人們哪裏知道，這個時候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候，我們繞着穀子堆成的小山藏貓貓，鑽進高粱支起的小窩裏過家家，拿着沉甸甸的麻桿當武器，當然也少不了可愛的小妹妹對着月亮高聲喊着：“月亮公公，月亮公公。”……高興地哪有時間睡覺呀！而那時的我閒下來時，最喜歡看的就是父親揚場時，天空中飄起來的霧，伴着月光，我可以清晰的看見它隨着風飄飄悠悠的飛向遠處，留下的是或像魔鬼，或像動物，或像大樹一樣的影子，還有沉甸甸的糧食。現在想來，那時的月亮或許也像我一樣，躲在天上滿心歡喜，悄悄地笑呢！

長大以後，我離開鄉村，到大小不一的城市求學，如今生活在遠遠大過鄉村的小城鎮。今天，就是在這樣的夜晚，我坐在陽臺上，看着天上月亮，想着嫦娥的模樣。我想，她也一定像我一樣，與我對視着，她應該能夠想得起，曾經在月下凝視着天空的小男孩，如今已經長大，正在用別樣的思考審視着地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審視着天上閃爍不定的星星，當然更少不了的是一種猜想：嫦娥呀，你除了裝點世間團圓美滿，你還裝點着什麼？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我與月光相約。我想：因爲有我，無論怎樣，今夜的嫦娥都不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