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遊走中的雕像的散文

黎明前的燈光依然亮盞，不知疲倦地忽閃、忽閃着，驅散沉睡般的夜暗。紅綠燈處，一對老年男女相攙着立在了斑馬線的中段，目光凝視着由我駛過來的公交車。一聲“嘎”響，我停下了車，讓其先行。在停車的一剎那，透過前擋風玻璃，我注視到他們倆立停的模樣。昏暗的燈光映襯着兩位佈滿溝壑縱橫的額頭，稍大的風拂拭老太臉膛滑落的銀絲髮。靜立不動的兩位，宛若兩尊雕像豎在我車的前側。盡顯風燭殘年的滄桑，頓令我的心一顫一顫的。

然，令我驚奇的卻是，老太攙扶着的是一位有點駝背、行走又一高一低的瘸子。在這個昏暗前的拂曉，他們更像一道影弧在我的車前慢慢劃過。遊走中的雕像，影晃在宇宙的某個暗暗的斑馬線間，抒寫着個體生命的傳奇！

暖暖似春的冬日，今早起了稍大的風，預示着一輪冷空氣的到來。楓葉紛紛揚揚地飄落墜地，一陣兒風過，有的在水泥地上胡亂地翻滾，有的則在空中漫天舞姿。楓樹從枝吐綠，到綠意盎然，再到秋中黃意醉紅，續而冬之枯敗。這是它的新陳代謝、自然法則。綠葉對根的情意，在楓葉墜落間開始。不經意間，斷斷章章地描繪着它的`生命履歷，而這履歷，又似被時間雕刻了般，在宇宙間美過匆匆。

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歲月無情，人有意！人相對於宇宙來說，又是渺小的。小的如同一粒被女媧雕刻了的塵埃，只不過上蒼賦予了人特有的生命體特徵罷了，讓遊走的雕像人羣貯存了一顆不停跳躍躁動的心。而這心，又滋生出許許多多端倪來。

昨日，佳佳終於給我在QQ上留言了。要知道，她可是一位不辭而別的離家出逃的未成年少女。離家出逃的理由很簡單，即無聊！不過，她的留言倒是充滿了暖意——舅，我過幾天就回去。外面天氣冷，叫我爸多穿件衣服。

看着她暖暖的文字，怎麼也想不到她是一位沒有給父母親留下支言片語的出走少女。此刻，在我腦海中翻滾的，是她父母每日坐如針氈的不安，有她父母抱頭痛哭的片段，還有她母親的慼慼哀傷，有淚如雨下，也有喟然長嘆，更有孤枕難眠……

這其中的種種，突然間定格，在時間中定格了。定格成了如同宇宙間被雕刻過的塑像，只是每一個塑像或多一條刻痕，或少一道刻弧罷了。宇宙間的萬物，人不過區區百年，而這年，卻年不過匆匆的銳利。

又有誰，還會停下匆匆的腳步，留意一下玻璃窗外遊走中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