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孩子散文

當年他們像很多青年人一樣，經過媒婆說媒，然後相處了一年，最後選了個吉祥的日子完婚。那幾年那些幸福，屋子裝不下。要是時間總也不往前走多好啊。

後來是一年以後？是三年以後？或者是更長一點時間。後來那些關於愛情關於婚姻的浪漫的美夢一點一點都在現實的骨感裏消失殆盡，也許單單是這樣的平淡的話也還是算好吧。

幾年以後，男人已經很依賴於麻將館了，晝夜奮戰，輸了就是輸了，贏了也是輸了，因爲贏來的半毛錢都變成了酒和菜在飯店的餐桌上推杯換盞，爛醉如泥。

男人也有回家的時候，那是回家來拿錢，如果女人不給，就露出來一副吃人的模樣，罵她最低級的話，一句警告：“你不拿是吧？就是說你願意讓我揍你。”話音未落，拳腳相加。

女人知道，不管怎麼樣，都要守護住自己辛苦掙來的那些用來度日的錢。有時候會在被迫的情況下適度地拿出來一些任他揮霍。女人也想到過離婚，可是孃家也不是個好待的地方。帶着兩個孩子，可以到何處去啊？不離了，人總會有老了的時候，等到老白毛的時候，說不定他能像個人。

兩個孩子，是兩個女兒，媽媽生命裏的寶。當大女兒長到十三歲的時候，就開始一點點參加到保護媽媽的行爲中來。有一次，爸爸又要對媽媽下黑手，她哭嚎着衝過去，用小手抓到了爸爸的臉，爸爸一巴掌把她打出去很遠......從那以後，爸爸討厭極了她，罵她死，要她滾出家。

媽媽很愛兩個女兒的，爲了她們她願意犧牲一切的。大女兒上中學的時候，學校離家太遠，媽媽選擇要她住校，其實當時村子裏的很多家的孩子們都這樣。學校條件不錯的，半個月就有校車送學生們回家。

大概是初中一年級的下學期，媽媽正在田野裏做農活，忽然電話響了，她接到了大女兒老師的電話，電話說她在班級不聽話，不僅打罵跟她鬧意見的同學，還辱罵老師。剛剛與一個“破”男生爬過學校大門，逃跑了，希望家長馬上來學校。

所有的親屬都來幫助尋找，沒辦法的時候，報了警。等人們找到她的時候是第二天的凌晨，她在酒吧裏喝醉酒了，又去網吧睡了一夜。手機關了，錢也花沒了。

媽媽一邊用拳頭打她，一邊聲嘶力竭地哭，問她爲什麼不聽話，要她必須回學校去好好讀書。女兒也哭了，下跪給媽媽，說再也不做這樣的錯事了。媽媽無比虔誠地懇求校長，校長終於同意讓孩子繼續上學，但是如果有下次，就再也不行了，學校紀律必須嚴格。

可是，後來還是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三番五次。她被學校開除，媽媽常常到處找也找不到她。一個夏天的中午，她正在酒吧與小混混們喝酒的時候，被正在尋找她的媽媽看見，媽媽衝進屋裏去，在大家的幫助下，硬是把女兒塞進了汽車裏，倔強的女兒咆哮着要跳車。

一路上嚇壞了司機，好在終於回到了家，爺爺輩的長着出主意說乾脆鎖起來吧，要不然早晚會出了醜事，不可收拾。於是，媽媽狠狠心，鎖了西屋的門，然後趕緊去做飯給女兒吃，可是，等媽媽開開門鎖，端着飯菜走進西屋的一瞬間，看見女兒一動不動躺在了牀上，嘴角滿是黑色的'液體，怎麼叫都沒有反應。

“120”來了，全家人跟着昏迷的姑娘一起去醫院。好在是醫生說中毒不深，洗了胃，打了點滴，深深地睡去。好久，孩子終於醒來了，醒來的孩子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一句話都不說。媽媽可真是嚇死了，她抱着女兒瘦弱的身體一直一直說着話，不管女兒是不是在聽，不管說了的話是不是很多重複。

媽媽說，一切的一切都是希望孩子好，嚴格管理，是害怕小孩子還小不懂事，出了錯就會影響了女兒一輩子，現在這社會壞人多，小女孩容易受騙上當的，有多少女孩子爲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可是如果女兒不願意媽媽這樣嚴格地管着她，那麼媽媽毅然決定由着女兒的性子來吧，將來不要怨恨媽媽就好，不管怎麼樣，媽媽都不願意看見自己的孩子一次次尋短見。

女孩子自由了，就常常不在家，媽媽不敢多問，也知道問出來的答案多半都是假的。但是，只要媽媽打電話了，女兒一定會回覆的，這樣就好，只要能知道女兒還好好的，即使只是一句話，即使僅僅是偶爾的一次回家，做媽媽的就很知足了。女兒還活着就最好，不奢求別的了。

這樣的自由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一年半，忽然有一天，女兒哭着打電話找媽媽，她告訴媽媽自己有病了，很害怕，要媽媽趕緊來接她回家。媽媽急壞了，趕緊把女兒帶到了醫院去，經過一番檢查，媽媽和女兒一起聽到了醫生對病情的宣判：“XX病，輕者半年好轉，重者可能癌變，能治好的多，爲治病傾家蕩產的也多......”媽媽帶女兒去省城的大醫院看看，孩子太年輕，別耽誤了治療。

於是，媽媽帶上女兒，去了省城的大醫院……

長途汽車在漫漫長途上一路飛奔，經過了日落，迎來了日出，然後又一次夕陽西下，媽媽緊緊地抱着女兒，看着女兒熟睡的樣子，心裏萬箭穿心一樣的難受，眼淚流也流不完：“如果可以，請把你的一切不幸都轉給媽媽，只要你好好的纔好。”慢慢地，慢慢地，媽媽也睡着了，她做了一個夢，在夢裏，她分明看見有一個燦爛的春天正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