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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之行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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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哥滿月我和妻子去福建,瑞哥躺在母親的懷裏,母親一個勁地哄他,笑着說:“叫奶奶……”

福建之行的散文

弟弟看見我和妻子,把瑞哥兒抱過來,遞到妻子懷裏,看着我說:“孩子才滿月,等長大了就知道叫大爸大媽了。”

我笑着點了點頭,看妻子懷裏的瑞哥,皮膚細嫩,一張小臉格外惹人喜歡,無論我怎樣逗他,他都眯着眼睡自己的覺,母親在一旁說:“別看他現在睡得香,晚上眼睛就整得特大,不哄他就哭。”

母親雖然這樣說,但臉上還是很幸福的,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這個孩子,但從她的神情間,也看得出來,爲了這個孩子,母親沒日沒夜地操勞。

父親見我和妻子特意從深圳趕過去,頗爲有些激動,在電話裏不停囑咐母親要買點好菜,母親笑着說:“要買你回來買,我可不買。”母親說的時候在笑,妻子也在一旁笑,等掛斷電話,母親又看着我說:“其實你父親很心疼你的,知道你要過來,都打了一個晚上的電話了。”

見到父親的時候,父親正下晚班,天剛亮,風很大,呼啦呼啦,國道上疾馳而過的車聲總讓我想起當年在福建的車禍,妻子緊緊拽着我的手,想來她也不曾料到福建這麼寒冷。

“爸爸老了。”妻子看到父親的時候,在我耳邊小聲說。

父親穿着一身灰白的外衣,從顏色上面可以看出有些年頭了,褲子也顯得有些破舊,一雙老式的膠鞋,看到父親的時候,眼角莫名有些溼潤,尤其父親的頭上白髮星星點點,頭髮也不似以前濃密,稀疏地搭在頭上。

我走過去,從衣服裏掏出煙來,遞給父親一支,父親本來不要,但見我執意要給,也就接過去了,看了一下牌子,臉上嘿嘿笑着說:“少抽點菸,對你身體有好處。”

我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本來幾年不見,心裏有許多話要說,但突然看見世事變遷,心裏竟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我給父親把煙點上,然後取出一支給自己點上,狠狠吞吐了一口。

母親去市場上買了些菜,一路上,母親不停詢問我要吃什麼,妻子說隨便,我也說隨便,母親仍是去買了魚和肉。

父親卻在市場上一個人走前去了,我以爲父親有事,等回頭的時候,纔看見父親手裏拿着幾個廢棄的塑料瓶,正笑呵呵地說:“又可以賣幾毛錢了。”

我心裏一酸,很想把父親手裏的瓶子奪下來扔掉,但也知道父親的性格,即便扔掉了,他還是會去撿拾起來,我回過身去,強行把菜錢給了,母親見我掏錢,十分不願意,妻子在一旁說:“讓他給吧,一年難得見一回。”

我走到父親身邊,低聲說:“爸,你別撿這個好不好,你這一身穿的,不知道穿好點嗎?”

父親不以爲意,一邊把塑料瓶捏緊抓在手裏,一邊笑着說:“這有什麼,這可以賣幾毛錢呢,去年夏天,我還賣了二十多元錢。”父親說到這裏,擡起頭來看着我玩笑地說:“可能還不夠你一包煙錢。”

我知道父親節儉,可是這樣的節儉卻讓我心裏難過異常,我低頭看見他腳上套着的那雙膠鞋,低聲問父親道:“我們給你買的鞋呢?你怎麼不穿?”

父親搖了搖頭說:“穿過幾次,太小,不合適,你們也不要亂花錢,總給我們買東西,你好,我就開心了,穿什麼都無所謂,我家裏經常穿的那雙鞋還是你以前不穿的那雙,我覺得扔了可惜,就用膠水補了下底子,現在仍在穿。”

妻子或許覺得父母親太過節儉,瞞着我給了母親一百元錢,又走到我身邊,拉着我的手悄悄說:“你悄悄給爸爸給一百塊錢吧,讓爸爸自己拿去買點好吃的。”

我聽見妻子這樣說,心裏感動不已,等回到房間,我便把父親叫到另外一間房裏,拿出一百元錢遞給父親,我說:“這一百元錢你拿去買菸,別給媽媽知道。”

父親有些不解,驚訝地看着我,好一會兒才低聲問:“你娘呢?你給了嗎?”

我點了點頭說:“淑萍給了。”

父親才接了過去,沒一會,母親便走了進來,父親又把那一百元錢拿了出來,遞給母親笑着說:“活平給的,他讓我拿去買菸。”

我沒想到父親竟然把錢又拿給母親,等母親一走,我責怨父親道:“我拿給你的,你怎麼又給母親了。”

父親笑呵呵地說:“她的也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還分誰。”

聽見父親這樣說,我才覺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了。

中午的時候,朋友打電話來,問我在哪裏?想要和我見上一面。

久別多年的同學,當年也不曾怎麼來往,我記得高中畢業時一起吃過一頓飯,那時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是一輩子的朋友,可是世事就是這麼可笑,那時玩得好的'兄弟,以爲一輩子不變的朋友,沒過幾年就忘記了,不聯繫了。

我說好,然後告訴他地址。

朋友過來,母親又要去買菜,妻子也要跟着去,我接朋友,順道也去了。

朋友變化很大,我差點認不出來,他笑着說我變化不大,彼此寒暄了幾句,看見我妻子,他才顯得有些驚訝,盯着我說:“你什麼時候結婚的?”

我說有幾年了。

朋友苦笑了一聲,拍着我的肩膀說:“你小子真是有福氣,這麼早就結婚了。”

我嘿嘿笑了一聲。

母親便帶着我們去市場上買雞,到了市場上,妻子嫌市場髒亂,站在一旁,我和朋友聊天,母親一個人在市場上問上問下,挑了兩隻雞,提不動才叫我的名字

我急忙跑過去,朋友跟了過來,與我一人提了一隻,朋友看着我笑說:“你媽真疼你,看得出來她從不買雞的。”

我說你小子怎麼知道?

朋友嘿嘿笑着說:“我家就養雞的,你媽挑兩隻雞不是最好的。”

我笑了兩聲,沒有應他,母親又獨自一人去市場上買菜,我本想跟去,母親說市場上髒亂,讓我別去,我怕朋友無聊,也就沒去。

等母親走後,朋友笑着說:“你娘不是死了的嗎?你小子騙我這麼多年。”

我本想說她是後孃,但見妻子給我遞眼色,立刻抿嘴笑了笑,沒有辯解。

回到家,母親便一個人張羅起來,口裏不停說孕婦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說着又把妻子叫過去,不停囑咐道如果有了孩子要忌諱什麼。

妻子不停地點頭,我卻笑個不停。

母親見我笑,回頭看着我問:“你笑什麼,以後有你好忙的。”

我搖頭說:“反正有媽媽你呢,以後孩子就交給你一個人養得了。”

母親聽見這話,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不停地說以後有了孩子要準備怎麼樣,好像妻子又有了孩子一樣。

我回頭,卻見父親一個人抱着瑞哥兒,手裏拿着奶瓶,正喂瑞哥兒吃,口裏哄道:“再過一年就知道叫爺爺了,瑞哥兒乖……”

我從沒見父親帶過孩子,因爲小的時候,他便丟下我和弟弟外出打工了,到如今,看見他慈祥的神情,鼻子一酸,差點滾下淚來。

我走過去,蹲在瑞哥兒旁邊,笑着說:“瑞哥兒真有福氣,這麼小,大家就爲你忙,忙個不亦樂乎。”

父親聽見這話,似乎觸動了傷心事,看着我說:“如果你親孃在,看見瑞哥兒,不知道該多開心。”話未說完,聲音便哽咽了。

如果不是父親提起,我想,我也忘記了生命裏還有一個疼愛自己的娘,我見父親難過,立刻轉移話題,把瑞哥兒接過來,逗他道:“叫大爸,叫一聲大爸給你一百元錢。”

妻子聽了,哈哈大笑不已,看着我說:“你就會哄小孩子,如果他會叫,不需要你給,他自己就會要了。”

我尷尬笑了笑。

母親又說:“這瑞哥兒脾氣挺倔的,還真有些像你的脾氣。”

妻子聽了又樂個不停。

我立刻說:“別,像我的脾氣不好,他要像我的聰明就可以了。”

母親聽完這話,似乎頗爲驚訝,看着我說:“你也知道你脾氣不好了呀?”

我苦笑一聲,嘆氣道:“如果好,我也不至於丟大學,爲了愛情做那些傻事了。”

在大姑家喝酒的時候,我也說了同樣的話,或許因爲醉了,或許因爲大家談的話題是陳年往事,父親和二姑回憶着她們曾經受過的那些苦,大姑也在一旁回憶當年,幺姑在一旁聽着,他們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隔了三十年的時光,看了三十年的滄桑。

談到我的時候,二姑看着我笑問:“怎麼樣,活平,你現在後悔你當年那些衝動嗎?”

我眯着眼,直感覺陽光都是傷感的,良久點了點頭。

我說:“那時太傻,爲了一個女子把什麼都放棄了,那時的愛情落到現在的眼眸裏,只覺得苦笑。”

大姑和幺姑也在一旁嘆息說:“你那時那般聰明,怎麼該不要前程。”說到此處,又怕我難過,笑着說,“不過你現在也不錯,你們這個家也不錯了。”

其實我並不覺得難過,只是覺得許多事情,等到多年後回想,才發現不知是那時幼稚還是現在老了。

我端着酒杯對幺姑說:“還記得嗎?當年我在這裏曾三天三夜茶飯不思,哈哈……就爲了一個女子,那時覺得這就是相思,現在呀,才覺得那就是鬼話,不過除了你們相信,誰都不會相信,連我妻子都不相信,我這樣玩世不恭的人,曾有那樣刻骨地去想一個人。”

每一份無羈的背後,都有一場想要遺忘卻無法遺忘的傷害。

從姑姑家走後我和妻子便去了幺爸家,電話裏幺爸告訴我說他請不到假,沒法回來。我給幺媽電話,幺媽也說沒空。

父親在旁邊說:“你們還是去看看吧!聽說他們關係很不好,你們去看看也好。”

我聽見父親這樣說,便告訴幺媽我們要過去,幺媽說行,中午回來。

我和妻子便趕車過去,買了些水果,見到幺媽,見她格外精神,打扮得濃妝豔抹。

妻子拉着我的手說:“你幺媽真是不變,幾年了,還是這樣子。”

我苦笑,把水果遞給了幺媽,幺媽招呼我們坐下。

吃飯的時候也無太多話語,很少提及幺爸,偶爾提及,她也是語帶責怨。

從她的神情與語氣之中,我知道這份婚姻變質了,我想爲幺爸說些什麼話,但想想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離去的時候,妻子在一旁說:“你幺媽真的變了,幾年前見她,她還一直說你幺爸的好話,現在她話裏都是責怨。”

我回頭看着妻子笑說:“怎麼樣,我說的不錯吧!幺爸跟她就是一個錯誤。”

妻子頗爲不解,怔怔看着我。

我說:“她有兩個孩子,都不是幺爸的,她和幺爸結婚的時候,孩子還小,她看上幺爸,就是覺得幺爸老實,能幫他撐起這個家,現在這個家孩子大了,都掙錢了,幺爸的利用價值也就完了,她這個女人,太精明瞭。”

妻子聽我所說,想了一會兒,也覺得有理,但一會又說:“她是個女人,不會這麼有心計吧!”

我笑着說:“這世上一個人單純,兩個人就複雜,人多了也就學會心計了。”

妻子仍是覺得不解,一會低頭苦思,一會又獨自搖頭。

我知道她想不明白,這世界上有種婚姻名字叫利用,就如我幺爸和幺媽,我也不想讓她明白,許多事情,看透了不是一件好事。

回去的時候,我和父親說了幺爸的情況,父親聽了陷入了沉默,母親說:“要不讓他們早些散,你幺爸還年輕,賺點錢還能養老。”

弟弟在一旁搖頭說:“如果我們去說,有一天他的家破了,幺爸後悔了他一定會怪我們。”

我明白弟弟的意思,可是不去說又能怎樣,看着這樁婚姻這樣死氣沉沉地繼續下去,各懷鬼胎各自埋怨。

母親問我有什麼好的辦法沒有?

我搖頭,這世上,有一種事情,是無法說清也無法去拯救別人,那就是愛情。

許多人需要經歷過了,纔會慢慢去明白,幺爸也一樣,只是這裏面的痛苦需他自己去承擔,我們幫助不了,也代替不了。

從福建走的時候,弟弟抱着瑞哥兒送我們,我看見瑞哥兒仍是閉着眼睛在睡覺。

我想,他的世界,從來沒有悲傷快樂,一片鴻蒙狀態,又是誰會去開啓他的悲傷,他的快樂?

我給弟弟說:“給瑞哥兒換個名字吧,這個名字總讓我想起巧姐兒。”

弟弟嘿嘿笑着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換。

父親和母親送了我們很遠,直到我們上車,母親和妻子說了很多話,大意就是希望妻子能再懷一個孩子,到時母親便逗孫爲樂。

父親則勸我少抽菸,多愛惜身體,說到最後,聲音也哽咽了。

我一直覺得父親話多,但是這次,我知道,他的每句話聽來都那麼順耳,也許是他老了,也許是自己也成家了吧!

我不住地點頭,上車的時候,透過車窗,看見父親和母親仍站在夜色裏望着我們遠去,那一刻,眼淚怦然決提。

我見證着一個新生命的誕生,也看着一個人老去,生命就如此殘酷地爬過年頭年尾,最終悄無聲息,淹沒在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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