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梅散文

採梅東山斜坡上，竹簍紅珠飄酒巷。雲雀閒歡踏枝唱，笑客覓作七里香。

端午後的江南，又是一段煙雨濛濛的時節。在江南人們已經習慣稱呼叫梅雨季節，因爲梅子成熟了，雨水充足了，時斷時續，總讓果子保留了充足的水分。黃梅季節，天空泛黃雲，雲層高低不等，隨季風的疏散而形成迴流，降水量逐漸增多，爲一片綠泱泱的禾苗遮擋驕陽。一般來說，秧苗散插後就是梅子上市了。

江南小鎮，說到梅子，人們竟有一個民間祕方。說梅子上市，購買後浸在白酒裏可以當作偏方，治療腸胃，起到止瀉的作用。現在的交通便利，市場見得多了，梅子的果實又圓又飽滿，但不看好。一是從衛生的角度來說，沒個薄紗作個罩子難免有蟲子光顧，二是不夠新鮮，色澤暗淡。採梅，漸漸地成爲一種習慣，也成爲一種閒致。

約定同行，一起去採梅。採個新鮮，看個夠枝頭綠意。週日，剛出門就面臨一場及時雨，去蘇州的東山，親自採梅，親吻大自然，擁抱山風，望仰雲層，搖拽雨滴。一路前行，細雨稍作片刻，就消停了。來到東山腳下，走進巷子裏，過橋墩，繞山道，彎彎曲曲，總看見高大的銀杏樹參天，家家戶戶都在院子裏種植了，果子青青的飄蕩。不一會兒，就看見幾個村姑和婆婆，扁擔兩頭挑起了果子，正是楊梅。一個婆婆挑了四個竹簍，扁擔一頭兩個，還有的村姑兩頭各挑三個竹簍。就在這個小道上，出出進進，出了巷子到大街上吆喝，賣梅子。這些姑姑和婆婆挑出去的果子真的很新鮮，瞥一眼，看出了汁水的酸甜，更加飽滿欲滴，細細的絨球面上突起，輕捏一下就會染在指尖，純天然的紅色顏料，彷彿織染絲綢的色澤。

採梅尋主，作客異鄉倒也親熱。剛巧主人不在家，上山去了。遇上一個高個子婆婆，吆喝着，說，走啊，帶大家去。一起同行，走山路，黃土泥巴，石縫枯枝夾雜彎彎小路。此山採梅只有一條山路，登山啊，放眼望去，山腳隱約，中學坐落山腳，現代化的高樓依山棲居。走着，走着，山路上遇上成批的遊客，都是採梅而來。叢林茂密，就是果樹和茶樹的海洋。剛走進一半山路，就看見點點紅，正是枝頭的梅子。腳步匆匆，一個勁跑上山腰，片刻調整心情，累了，感到呼吸困難，心跳加快，平時的.鍛鍊不夠，跑不動了，眼看到山頭了，就差那麼一步，汗流浹背，喝水舒緩了一下。到了，轉到一邊，主人是一個婆婆，她看見了，說是客人到了。一看她，正爬在一張長梯上，地下存放了她摘好的梅子。她吆喝着，讓大家吃，先吃竹簍的果子，再採果子。來山上採果子，是要先吃果子的，挑好的吃。好客的婆婆，說話聲音洪亮，似乎一種山風的呼吸欲來。大家吃着吃着，就動手了，婆婆關照採自己家的，採了別人家的不好，當心樹枝劃手，腳底下要踩紮實，竹簍可以掛在樹上的枝杈上。頓時，追趕的小孩，跑跳了，大人爬上枝頭，一絲陽光穿透枝頭，照得枝頭更綠了，梅子更紅了。早晨山上也有一場細雨朦朧，現在越發清晰了，精神爽朗了，原來的氣急好多了，都說那叫書生氣，不運動的後果。於是，自嘲，那叫英雄氣短吧！當然山色空濛雨也奇也在消失了，晴方好了。

採梅，落在肩上，見過一羣婆婆挑起了扁擔下山了，一羣小孩上山了，跟着小狗，鞋子上奔衝了泥土，手裏晃悠着樹枝，扔起了小石塊，叫嚷婆婆，婆婆迴應當心，不要調皮。原來小丫頭一天自己上下，都習慣了，她是真正的導遊。小丫頭水靈靈，兩隻小辮跳，小狗直跟身後，全當成了一種樂趣，步履平地一樣，讓人佩服和羨慕。她奔下山去了，婆婆叫大家採的果子放在地上，吃着果子聊天。梅子鮮潔，乾淨，婆婆說保鮮的方法。回去後，把要吃的放進冰箱冷藏室，不吃的話放久一點，就放到冷凍室，分開裝，小袋包裝最好，不浪費，吃之前拿出來一小時解凍。她一直都是這麼做的，保住梅子水分和鮮潔，口感好。婆婆不時搬動她的長梯，介紹她的山地，是分地，山上是楊梅樹，山下還有枇杷樹，中間的是茶樹和栗子樹，最忙碌的是現在梅雨季節，梅子熟了，雨水太多，忙着採摘，一天要來回上下四個趟兒，已經習慣了也就不累了。剛纔婆婆見到英雄氣短的那刻，她說人要鍛鍊，身體好。是的，鍛鍊，這次就是出大門，冒着風雨採梅來了。喘氣了，在樹蔭底下休息了，剛巧鳥兒也來了，幾隻雀兒嘴裏銜叼着蟲子，一個勁地跳着枝頭，奇怪了，山上的遊客竟驚動它們，小精靈都不怕了，各自穿梭，潛入枝頭，似乎招呼着遊客，歡迎到來，欣賞山頭一片綠意，嘗一嚐鮮梅，投入山的環抱。樹搖晃了，枝頭盪漾，真是鬧聲一片。

來的來，走的走，不亦樂乎！逗留的光景隨着採摘收工了。婆婆說大家先下山，竹簍梅子，她挑下來，考慮大家是第一次山上走山路，鞋子不好使喚吧，讓大家放心好了，她一個人挑下山沒事的。匆匆出發了，下山難，都說身體要傾斜一點，鬥坡路滑防止直奔山下去。蕩遊了，看着山路風景剛回到小路平地上，婆婆竟追上來了，好個輕鬆。她沖沖地走在了前面，關照大家明年枇杷成熟來一定要來她家採枇杷。回到婆婆家院子裏，在高大的銀杏樹下再吃梅子，清點着採到的梅子，裝成了紅色塑料的籃子，細心的婆婆還在籃子底下墊上楊梅草，上面蓋上楊梅草。搭理好一切，婆婆幫着送上了車，揮揮手，婆婆笑着送大家走出了巷子，大家開始了新的一站風景。

帶着梅子一路前行，歸去來兮，閒趣。嘗一嘗，聽一聽，看一看，聞一聞，一翻鬧意，那翠枝綠葉，藏萬紅珠，閒作武陵人，作餘輝，採梅——採梅東山斜坡上，竹簍紅珠飄酒巷。雲雀閒歡踏枝唱，笑客覓作七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