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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春天行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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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陽春三月好風光”,而在我的心中,五月,纔是家鄉最好的季節,美麗的場景是在幾聲布穀鳥的叫聲中粉墨登場。

故鄉春天行的散文

我的家鄉,是北京西南郊的鄉下,我在老家長到19歲,而對家鄉的刻苦銘心的記憶,也是這十幾年留下的。

記得小時候,最家喻戶曉得民謠就是“數九歌”: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陽坡看柳,七九河開,八九燕來,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等到耕牛遍地走的時候,春天才真的到來。一夜的東風吹過,一蓑柳絛張開細眼,孩子們便撒着歡兒地跑到村東的小清河的地上,挑着光滑、直溜兒的、表面沒有疤結的柳條折下,做柳笛。柳笛雖然簡單,也是需要技術的:柳條不拘粗細,做的時候,一隻手要握着柳條,另一隻手順着一個方向擰,使柳條的表皮與中間的木芯脫離,擰的時候力道一定要勻,否則,表皮擰破,柳笛就做不成了。等擰到需要的長度,剪斷,用牙咬住粗的一端木芯,用手輕輕向下擼鬆動的表皮,一根白生生的木芯便抽出來,一個綠色的柳笛的雛形到手;木芯抽出來捨不得扔掉,要趁着溼潤,放在嘴裏反覆地抿即便,一股甜絲絲,略帶清苦的味道和着唾液嚥下去,使整個食道都是甜潤、爽滑的味道。

當木芯被舔得沒了味道,開始正式做柳笛:把手中的柳條“筒皮”用指甲把稍細的一端掐扁,掐的時候,嘴裏一定要“嘚嘚”地彈出響嗝,據說只有嗝彈得響,柳笛才能聲音響脆,音色清亮,這個步驟叫逗響;逗過響以後,用門牙把柳笛咬一咬,然後含在嘴裏一吹,一隻音色悠揚、清脆的柳笛製作完成。二哥是“柳子三村”做柳笛兒手藝最好的,所以,二哥在清河沿岸擁有很多的“粉絲”。

村子裏最多的是果樹,春天首先被柳笛喚醒的是杏花,那場花事在柳笛高一聲低一聲的曲調中開場,孩子們成了花事中絕對的主角。杏花的粉雨染紅了近鄰—桃花。柳笛悠揚,孩子們用稚嫩的童聲唱着從祖輩那裏學來的童謠:桃花開,杏花落,誰管梨花叫姐姐,蘋果花鬨着杏寶貝。孩子們按着童謠的引導,依次轉戰在杏、桃、梨園的花海中,追迷藏、打土仗,歡笑聲引來一陣一陣的花雨。梨花瑩白的飛雨過後,春天的顏色日益豐富,蘋果的粉白、海棠的嫩粉,李花白色,有點冷豔,榆錢這是搖着一串一串的錢幣在風中細索作響,讓這場花事到了高潮。孩子們卻快樂得像一羣精靈,讓花事有聲有色。

別以爲這是鄉下最美的,其實,這不過是一個序曲,家鄉美麗的大幕是在布穀鳥的呼喚聲之中正式拉開,而時令已經來到立夏,春未走、夏已來,處處顯露出綠肥而紅不瘦。

如果說陽春時節是孩子們的樂園,那麼到了五月,便是天堂,老話說:好過的年,歹過的春,到了五月才養人。這個季節,鄉下可吃的東西開始多起來,先不說各種野菜正美味,青杏已經長到有手指肚兒大小,饞嘴的孩子迫不及待的要嚐鮮,杏子摘下來,用衣角蹭蹭,直接入口,一聲脆響,滿口的酸水緊閉上嘴都擋不住往下流。被黃鸝鳥一聲“誰吃我桑葚兒長犄角”的叫聲,把全村的孩子引到村北邊的那棵大桑樹下,膽大的男孩子爬上樹,專揀顏色黑紫、粒大飽滿的桑椹兒吃個滿臉花貓,然後使勁搖晃樹枝,熟透的桑葚兒撲簌簌的落下,樹下的小夥伴一擁而上,撿拾落地的桑葚兒,吃的時候,一定要故意用桑葚兒,把嘴巴塗上顏色,用以向沒有到場的夥伴炫耀,孩子最榮耀的就是比較誰的嘴顏色最深。黃鸝鳥是很護食的,看見有人在樹上搶食,會“喳—喳—”地高叫進行驅趕,如果不奏效,就展開着翅膀,一個俯衝進行攻擊,一場“人鳥兒大戰”在樹上展開,而樹下的夥伴則仰着頭,吶喊助威,這時,大桑樹下成了孩子的樂園。

“黃鸝歌揚,麥梢發黃,吃了桑葚,再嚼麥香……”,人鳥大戰後,孩子們的目光又轉向麥田,看到那塊麥田的麥梢發黃,便奔將過去,專挑顆粒飽滿的`麥穗拔下,放在手心裏揉搓。揉搓的力度是非常有講究的,因爲麥粒剛剛滿漿,質地較軟,用力太大,麥粒被攆扁;用力太小,麥粒不能從麥殼裏脫出。鄉下的孩子個個都是技藝高超,幾個麥穗在手裏三攆兩搓,一顆顆鮮亮的翠玉似的麥粒被攆出,輕輕吹掉麥殼,手一擡,麥粒被送入嘴裏,然後用舌頭把麥粒聚攏成堆兒,開始大口地嚼,麥粒清甜的味道和着唾液向下滋潤腸胃,而麥粒的馨香則在脣齒間盪漾。等麥粒嚼得完全沒有了味道,吐到手心裏進行揉捏,用力抻拉,韌性十足麪筋,即自制的口香糖便新鮮出品,把小夥伴們手裏的麪筋湊在一起,揉成大團,黏在一根長竹竿頂端,成羣結隊地跑到河邊的劉樹林裏去粘知了。新鮮麥穗還有一個更好的吃法,就是燒:奶奶生活經驗豐富,這個季節的麥粒到了她手裏,變魔術似的做出各種美味。把麥芒發黃的新鮮麥穗埋到竈糖的餘火裏,守着竈膛聽麥穗在微紅的柴灰下噼啪的響,等響聲停了,趕緊用鏟子把竈灰剷出來,然後把麥穗從灰裏給撿出來。可別小看這個活兒,可是需要經驗和技術的,首先要準確把握好麥穗在竈灰裏的火候,時間短了,麥粒夾生,沒有香味,時間長了,麥粒會燒糊,香味倒是有,味道卻發苦。只有火候燒得恰到好處,把燒得微糊的麥穗放到手心裏一搓,一股帶着新鮮麥香和夾雜着糊香味道的麥粒便很輕鬆的被捻出來,這混合的香味,就會惹得人口水橫流,放到嘴裏嚼一嚼,那種香甜軟糯的味道堪稱世上極品的美食。奶奶熬的新麥粥,香味可以讓半個村子的鄉親垂涎,還有奶奶用新捻的麥仁蒸出的饅頭,淡綠的顏色,像一個極品的翡翠,以及沁入心脾的香甜味道,幾十年後想起來,依然會有馨香回味。

家鄉的五月,槐樹花也是全村老少不能辜負的美味,槐花餅、槐花炸魚……是莊戶人家五月裏必吃的飯食。

五月以來,村邊的小清河水鼓脹起來,受小魚小蝦勾引,連大人們也忍不住紛紛下水,但這是男孩子和男人們的樂事;女孩子是愛美的,折幾根柳條,編一個環,從河岸邊摘些野花,插在柳環上,一個漂亮的花環就做成了,戴在頭上,一個村妞搖身一變,成了公主。“公主”們也得食人家煙火,挖蘆筍和茭白是她們的任務,用小鏟把剛剛露頭的蘆芽和蒲草的嫩芽挖出來,在河水裏涮掉污泥,握着蘆筍淡紫的筍尖,把白生生的底端放到嘴裏,脆嫩、清甜的味道滿口生津。茭白也是可以生食的,但河蝦炒蘆筍、雞蛋炒茭白是絕對的饕餮美味。

每每和人談到故鄉,談到故鄉的春色,大抵是從五月談起,講五月的豔麗、豐腴,講家鄉天堂般的五月富足,也許,這就是鄉愁,是鄉愁原生態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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