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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老王黑娃和木頭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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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樣認識老王,怎樣與“黑娃”稔熟,那還得翻開“老黃曆”說起。

我與老王黑娃和木頭散文隨筆

上世紀六十年代中期,各種物資十分匱乏。彭縣(今彭州市)白水河的山民在護林制度一度失控的情況下,帶上玉米幹饃、原始的伐木工具入深山老林砍木頭,砍下的木料打整光生後趁天黑偷偷扛回家。這當然不能拿到市場交易,只能等買木頭的上門洽談,老王家除種玉米、洋芋外,主要靠偷偷伐木增加收入。

那個年代,按照國家打大仗的準備,沿海許多大型企業執行“靠山、隱蔽”的方針內遷到白水河。岷江齒輪廠、渝江機械廠、還有錦江油咀油泵廠等;加上白水河老牌國企彭縣銅礦、省蛇紋石礦和眾多煤礦、煤窯,使一度清冷的白水河大寶鎮變得每天人頭攢動,十分熱鬧,特別趕場天更是如此。

先進地區企業“引進”必將影響當地山民的生活水平,而且粗放礦業的礦工同樣受到同化。

當時“岷齒”、“渝機”阿拉的海派傢俱:五斗衣櫥、細腿方桌,甚至捷克燈櫃、新式雙人床直讓包括我們在內的年輕人眼饞。

法定年齡段男性“耍女朋友”,那時首先要有“一套像樣的傢俱”成為能否成功的關鍵,而首要問題是無本之“木”。

我就是在耍朋友,制傢俱的背景下認識老王和他的“黑娃”的。

記得那天礦區放假,白水河雨雪紛紛,我和好友沙嚴一路迎風頂霜,踏雪叩門,來到離礦部一公里多,且要繞過鬆椏口、下一道山樑的老王家。剛敲柴門,那條後來才知道叫“黑娃”的狗向我們一陣狂吠猛撲,要不是鐵鏈拴著,發生什麼情況真是難以預料。

狗主人聞犬吠立即從堂屋的火塘邊出來,只輕輕地在“黑娃”頸上拍了兩下,它便乖乖地趴下,但雙眼卻警惕地注視著我們。

圍著火塘,我們和老王拉起家常,憨厚的山民最後明白了我們的意思,他倒也乾脆、灑脫:“什麼換不換的,你們看得起哪根木頭就拿去,權當我交了工人朋友……”老王一席話說得我們心裡熱乎乎的。最後,我們愣是把精貴的當月保健食品二斤白糖、兩斤油炸黃豆和一斤紅苕酒“送”給老王;作為回報他幫我們挑了兩根打雙人床床邊的好木頭,還選了些做象腿、改櫃的雜件木料,叫我們分幾次去抬。當時,哪來的運輸工具,我們自己又“心虛”生怕老王生變,就先扛床邊料。就在我們動手時,懂人性的“黑娃”儘管有主人在還是一個勁地想掙斷索鏈,向我們“進攻”——它是在履行忠實地保護老王財富的職責。我們在老王護衛下扛起木料掩柴門時,“黑娃”的鼻子還發出呼嚕嚕的聲音,鼻孔還散發出團團白氣。

這樣一來二去,我和沙嚴的傢俱木料連換帶買大都在老王家“起坎”,每次去都不忘給“黑娃”捎點已經打理得很乾淨的豬骨頭什麼的,它對我們也能“友好”相處了。

狗雖是雜食動物,但終是以肉食為主。我們告訴老王每週六礦部食堂都打一次保健“牙祭”,屆時,你可把“黑娃”牽過來撿些骨頭,沾點油氣的剩菜什麼的,讓“黑娃”活動活動。

打那以後,礦山食堂特別晚飯時,我們時不時看見“黑娃”東瞅瞅西望望,在食堂周圍尋覓“美味”的畫面。

某天,飯堂兼禮堂放電影《地道戰》,附近山民和礦工幾百人擠在一起,大部分“站式”觀影,電影完了人也漸漸散去。

我和分礦區場長黃老當(他是支部書記群眾對他的戲稱)分住在俱樂部舞臺側的兩間化妝室,說是室每間僅幾平方米,僅能容下一張單人床和一張辦公桌,當晚約莫十點過,也就是電影散場不久,突然,禮堂內響起“咚咚咚”的撞門聲,停會兒同樣的聲音再響,周圍萬籟俱寂這聲音聽得很清晰。

“不好,有情況!”黃老當翻身下床敲我的門,在哪以階級鬥爭為綱的瘋狂年代,人的警惕性隨時繃得很緊。熟睡中我一打挺翻身下床,順手拿起門後的木棍去抓“階級敵人”。我倆悄悄逼近已鎖的禮堂太平門,“咚咚咚”撞門聲又響起,黃老當從門縫外往裡望,黑黢黢什麼也看不見。“幹什麼的,出來!”黃老當厲聲呵斥,裡面的“人”聽到外面的動靜,越發慌亂,左邊撞了又撞右邊,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看樣子,不像壞人。”黃老當從“腳”步的節奏中辨別出來。

我們合力把太平門門插搖開,剛拉開一道縫,一條黑影“嗖”的一下從縫中溜出落荒而逃,就在這瞬間,我看清了是渾身通黑、瘦弱的“黑娃”。

原來,它貪尋骨頭被放映員楊二娃關進去了。

逃過“階級敵人破壞”一劫,誰知“黑娃”的'命運更慘。

檢修技工陶成、普工老範等人,參加工作前就有宰狗整肉吃的習慣。他們看見“野狗”在這裡覓食,便發揮自身優勢——“獵狗”。

我見證了這種有刺激的經歷,說來應該懺悔,哪是後話。

一天夜半時分,陶成把電焊用導線的一端搭接在一塊重厚的鋼板圓孔上,另一端接在220千伏的照明線上,中間適當處安裝一個刀閘由他掌控,然後找來肉骨、饅頭等食物放在鋼板中間,誘狗上鉤。

頭天晚上,我饒有興趣觀看,不巧,黑暗中來的竟是“黑娃”。它似乎十分警惕,僅靠近鋼板嗅了嗅,而不敢踏進“危險區”,在外圍徘徊了許久。我真替“黑娃”捏了一把汗,又怕陶成說我是“叛徒”,而不便吱聲。那時更不知何物為“寵”。

是夜漫長,人狗雙方“無功而返”。

第二天,陶成如法炮製,又增加幾片肥肉,這回,“黑娃”終沒有抵擋住食物的巨大誘惑,經過一番試探,確認無危險後,大膽地進入“雷區”吃了起來,正當它啃得津津有味時,陶成這小子刷地一下合閘,火花閃過的同時,“黑娃”當即倒地。說時遲,那時快,這邊拉閘,老範快步上前,手起刀落,“黑娃”魂魄直奔陰曹。

賡即,他們把“黑娃”懸吊在屋邊樹上,幾分鐘便去皮掏髒,淺坑掩埋。另一邊,宿舍烤火的地爐子上的鍋裡水已沸騰,老範把河邊沖洗乾淨的“黑娃”剁成幾塊丟進去,不一會兒香味便瀰漫開來。保健酒加狗肉宴凌晨三時,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進行完畢。我係旁觀者自然沒參加,雖然也“癆”也不願分享。這充滿苦澀的“半夜宴”,因那是熟悉的“黑娃”啊!

後來得知,陶成他們這事已幹過多次,難怪,半夜有人醒來,經常受到異香撲鼻刺激。

“黑娃、黑娃你在哪裡?”這淒厲的聲音從鬆椏口傳出,飛到另一個世界。

幾十年過去了,我還記得當時老王逢人便打聽“黑娃”下落和他那無奈的呼喊聲:“黑娃、黑娃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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