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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的獨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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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要長大要獨立的。記得十四歲那年我初次離家,參加學校組織的為期一個月的學農,也就是住在遠郊的農民家裡,與他們同吃同住。那時我怯怯的,有點像躲在松林裡探頭探腦的小松鼠,對未知的世界充滿好奇、害怕。然而期滿歸來時,心裡就有了點底氣,我還特意去照相館拍照為證,在照片上,我的神態有點老到,彷彿一個有閱歷的人。我將它視為珍寶儲存在厚厚的相簿裡,因為它是一個至尊的見證,記載著一個女孩的初次獨立,並且預示著後面尾隨著許多充滿榮耀的詞彙:羽毛漸豐、小荷露尖,青春年華……

至尊的獨立散文

後來我做了母親,我很愛我的女兒小鳥,但卻明白無論母女之間如何情深意切,我們仍然是兩個獨立的人。小鳥四歲那年,組織上顧及我繁重的寫作任務,撥了一個寄宿幼兒園的名額給小鳥。那個幼兒園有草木蔥鬱的大花園,木梯子上鋪著熱烈的紅地毯,一切都很完美。臨行的那天夜裡,我在燈下給小鳥準備行裝,在她的小衣服小被子上繡著名字。忽然,我扔下了針線,淚如泉湧:一個女孩小得連自己的用品都無法辨認、看管,那她如何表達心意,如何維護愛和尊嚴呢?獨立是要有長長的準備的,是一種積澱後的崛起。終於,我們放棄了這個名額。

一晃,小鳥升中學了,被一家寄宿制學校錄取,我再次為其準備行裝,看著她六神無主,我便把她所愛的物品通通裝進行李,我其實是個重視精神生活的人,但我永遠認可物質往往會對人產生奇效,對於一個走入陌生環境的女孩,攜帶的愛物能夠慰藉她的'心。臨行前,小鳥在我的厚相簿裡翻弄著,說要帶一張媽媽的照片,我慫恿她帶我學農歸來的獨立照,可她拒絕了,選了一張我穿便裝、笑容安詳的照片貼身裝著,還說:“這張才像我心目中的媽媽!”她不知道我如今的這份安詳是如何獲取的。

小鳥住校的第一個月裡,頻頻向我訴苦:半夜睡不著,伸手找不到媽媽;女浴室的門壞了,洗澡時門會突然洞開;去學校的小賣店看看,因為她是個理性花錢的孩子,遲疑著比較價格,結果被店員斥責;就連鑰匙圈壞了這樁小事,也會成為她獨自流淚的藉口。她在電話裡哭泣,說感覺到離媽媽越來越遠,她想放棄獨立。

我說小鳥你必須試著解決這些事,至少試一試,萬一解決不了,你再打電話給我。結束通話電話後,我整天都守著電話機,一旦有朋友的電話進來,我只能三言兩語,說我正在等一個最重要的熱線電話,稍候再打給他們。確實,眼下我最大的心願是幫助一個女孩站起來,獨自邁出第一步。

小鳥的求助電話遲遲不來,我心裡空空的,整理著她的小房間,那裡充滿著小女孩甜膩的氣息,催人心軟,而且我還瞥見她留著的一根小竹棍,她曾戲言這根竹棍留著將來打丈夫,她害怕會找個惡丈夫,害怕獨自面對這紛繁的世界,害怕迷失童心和愛心……剎那間,我心亂如麻。

就在此時,小鳥打來了電話,說浴室門已經報修了,現在雖還是壞的,但她每次都在上面粘上透明膠,再大的風也吹不開;小賣店的人這兩天已知她的秉性了,不再冷言冷語;同桌和她一塊修好了老虎鉗,另外,她晚上想家傷心,後來累極了,撲通一聲倒在床上熟睡了,翌日清晨,看見太陽出來了,忽而感到心情豁然開朗。

如今,小鳥依舊每天打來電話,只是內容變了,她總是興致勃勃地告訴我她中午去了圖書館,晚飯後跟同學一塊散步。她總在電話那端說:“我很好,您好嗎?”我便在電話這端說:“我很好,你好嗎?”那正是我心裡呼喚的那種兩個心心相印的平等的人在對話。

小鳥沒去拍照立志,我送了她一個穿中學校服的珍妮娃娃,悄悄地把它當成小鳥獨立的見證,因為一個女孩走向真正的獨立,慢慢地擁有了為自己設計未來道路的勇氣和能力,這真是令我喜極而泣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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