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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到不分離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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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地鐵,高跟鞋叩擊地面發出響亮的聲音。鼻翼間依舊充斥著帶著汽車尾氣的渾濁空氣。抬頭,對上的不是男人刻板而呆滯的五官就是女人虛偽且誇張的笑容。無奈的苦笑,誰不曾幻想過理想人間,但這個世界還是這樣,誰都沒有強大的能力改變世界……

愛到不分離日誌

輕易的將自己放空,恍惚之間,眼前掠過一抹熟悉的身影。

陳麗,不會吧,不會是她吧……不顧形象的追上去。可惜早已散入人海,不見蹤影。茫然的四處張望,依舊無果。

我不是以淡忘的形式原諒她了嗎,亦或者說是以原諒的姿態淡忘她了嗎?她不應該會在這兒呀。停滯腳步,揉了揉眉心,長噓一口氣。也許看錯了吧。

回到家中,一片昏暗,傢俱現出模糊的輪廓,死氣沉沉,透著壓抑。開啟燈,去了側臥。女兒妮妮正在臺燈下認真畫著什麼。她的眼睛溢位專注的光亮,胖乎乎的小手抓著水彩筆拼命的塗著,手臂顫動帶動旁邊的筆筒也晃動同頻率的幅度。

我自然而然地走過去,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用極度溫和的聲音問“妮妮,在畫什麼?”她揚起她那張稚嫩的小臉蛋“媽媽,你回來啦。”繼續笑著說“我在畫小雨和我,你看她跟我牽手在草地上走。”

湊近一看,無非就是兩個圓,幾個怪異的多邊形,還有一些奇怪的線條,實在不怎麼形象,暫且把它看做一副高深莫測的抽象畫好了。我豎起大拇指,誇張的說“畫的真好!”她高興地再次解說“我和小雨是好朋友,我們一起上學,一起玩兒,一起上課……”我望著她幸福的小臉,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起來。思緒卻不合時宜飄遠了

朋友,多普通平凡的一個名詞呀,但又有誰真正的擁有呢?

在我這二十幾年來只有一個人我曾看做朋友,那就是陳麗。

我是一個孤兒,在心理上的。我的媽媽在我未滿一歲的時候就跟個野男人跑了,忘了帶走我,(也是故意的不帶走我的)。我的爸爸是家裡唯一的支柱,他必須去賺錢養活家人。我呢,就只有年邁的奶奶照顧著。在我的記憶中,她從不跟我說任何一句不必要的話,喊我永遠是名字不加父親的姓。也許在她看來,我只是一個累人的包袱,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或者是那個壞女人留下的毒瘤。

她不喜歡跟我共處一室,她不舒服,看著我這張死人臉就想惡狠狠的甩我兩巴掌。託我媽媽的福,我的家成了大嬸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我成了小孩子們鄙視的物件。那些小孩子聚集在一起,堆沙丘,跳皮筋,跑跑跳跳,而我卻不敢靠近。只要我一出現,他們嬉笑著做禽鳥散飛狀。對於這樣的狀況,小小的我就學會了隱忍。不哭不鬧地窩在狹小昏暗的房間裡,瘋狂地學習,寫作業。

我最開心的時候,就是每年的兒童節發獎的時候,當我手捧著大大的獎狀,綻放燦爛的笑容,俯視臺下那一雙雙羨慕的眼睛,我就會無比的驕傲。在那時我會無比確定的我的出生價值,即使臺下沒有任何親人。在我十二歲的時候,我以優異的成績成功地逃離那個令人生厭的小鎮。

來到一個未知的環境中,起初我依舊安安靜靜的呆在教室的角落了,認認真真地寫作業。

一個清亮的聲音劃過,將我的歲月分割。

“呀,同學你的字寫的真好!”驚呼聲發自於前排的一個長得很順眼的女生

我紅著臉,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沒有答話。

不知道為什麼當錯雜的片段,破碎的記憶重組時,一些捨本逐末的細節就會不由自主的明晰起來。就像現在的我,眼前像放映幻燈片似的閃過女生嫻熟的伸出右手說“同學,我叫陳麗。你呢?”她的手戴了很多色彩的手鐲在空中晃盪地叮零作響,我怯生生的伸出手,說“我叫姜米。”天知道,我當時有多慫。她笑著轉過頭去,我注意到她右手小指上精緻的尾戒。

我們自然而然得走到了一起,一起上課,一起寫作業,一起去食堂一邊吃飯一邊控訴飯菜的不衛生,一起窩在吱呀作響的床上說悄悄話……反正就是一切能夠一起做的事情包括上廁所。

她的友好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我吸引其中,無法自拔。我打破了我的禁錮。

不過有過來人說:了不起的不是我愛你,而是在一起。不僅愛情如此,友情也是一樣。朋友對於其他人來或許唾手可得,而對於我這個不懂表達的人來說卻是異常的珍貴。對於她的任何要求我都不曾拒絕,對於她的驕縱任性我可以笑著包容。為了幫她做課堂筆記,我的作業沒有完成;為了她買一個包子,我雨裡跑了20分鐘。再或者,為了她的濫情,我必須伴以和事老的角色去安慰她的前任男朋友。

我做了這麼多隻為了那天她牽著我的手跑到天台上對著天空大喊“陳麗和姜米永遠是好朋友!”天是藍藍的,飄著幾朵悠閒的雲。漂亮的有點兒虛幻,但我真實的感受到她掌心傳來的溫度。我笑了,在心裡暗暗的說“任時光荏苒,我們攜手一起走過,看滄海桑田,風起雲湧。”

這成了我在兩人相處之中最後的堅持。

不過很快就被她的虛偽擊得支離破碎。我在廁所的隔間裡聽見有人說“我覺得姜米好討厭哦”又有人說“是呀,不知道她在臭屁什麼,不是成績好一點嘛,有什麼了不起的。”“嗯,她是有點欠。”

“嗯,她是有點欠。”她的聲音,她甜美的聲音。

她,是,有,點,欠……真是字字珠璣,字字叩擊我那潔白無瑕的友情。

我的心不由得差了一拍,血液似乎是去了流動的功能,凝固,堵塞了血管,像啞巴一樣發不出任何的成字的音調。

我不知道以後我是如何對她笑,對她說不要緊,對她說一些好聽恭維。反正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進了高中,自然而然的讓人詫異。

我認識了彭澤,那個討人喜歡的少年。他總是穿著白襯衣,畫很好看的素描,綻放如冬陽的溫暖笑容。他總是在籃球場上奔跑跳躍,揮汗如雨,在教室裡朗誦舉手,對答如流,在畫室裡揮毫潑墨,在我心上畫下不可忽視濃墨重彩的一筆。

“同學,你的畫?”他遞給我得了B的素描紙。

“喔”平靜的接過,將B掩的嚴嚴實實,對他禮貌的點頭微笑。

僅此而已,早已紅了耳根,心裡擂鼓吶喊得熱鬧

這是……喜……歡嗎?攥著畫紙,望著他的背影,暗自思忖。

後來呢,很可笑的後來。兩個女生可以為了一個男生反目成仇是假的……

就在我捧著精心準備了一個月的禮物,一千隻親手摺的紙鶴,走到他的面前

“同學,等一下。”他回過頭,友好的笑著

“我……我……”我看著他如同深潭的眼眸,傻氣的說不出任何話

只見陳麗蹦跳著過來,攬過他的脖子,甜膩的喊了聲“親愛的。”

在自然無比的十指相扣的過程中,我看見他倆的小指有一模一樣的尾戒。

原來,是,這樣呀。

原來她失戀時真的不難過。想起以前在她說“沒事”的時候,我顫抖的心,深鎖的眉頭。此時此刻,我恨不得狠狠的甩那時的自己一個耳光,說自作多情,多管閒事。

生活真的不如小說裡那樣的乾脆利落。我依舊在她的`身邊扮演好朋友的醜惡角色,依舊牽著她走過大街小巷,依舊安靜的聽她講述各種八卦。心臟依舊在跳動,就像沒受過傷一樣,有力且強大。

呵,真像什麼都沒變,寧靜美麗。真害怕它在遺留時光裡發黴發臭。

我會恬不知恥的呆在他們倆一旁,就像她所說的,大家都是朋友。

她,是,有,點,欠。

是呀,我是有點欠。

無恥的電燈泡。

上帝總是在生活一帆風順的時候擲下一顆始料不及的炸彈。

高三,離三診還有5天的時候。彭澤沒來上課,因為他被她被甩了。

或許不該說始料未及吧,畢竟,平靜的海面終究會颳起一點風雨,不然太無趣了。

第二天彭澤依舊精神抖擻地來上課了,我對他依舊是禮貌的點頭微笑。

失去陳麗,我和他似乎根本沒有交集的必要。我這樣想著。

“同學們,下課。”老師簡單的5個字是似乎有著難以抗拒的魔力。同學們一個個衝出教室,門框活生生的快被擠破。

垂頭喪氣的我,慢慢的收拾著筆袋,教科書,參考書……

“姜米,陪我出去走走。”他在我的背後說。

沒等我回答,他就轉身出了教室。

他在前面走著,快熟的走著。我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快要難過地哭了。完全可以想象昨天他怎樣捂著那顆顫抖的心,流著淚,紅著眼,說著“沒關係。”……畢竟是整整五年多的感情呀,怎麼割捨……

“彭澤。”擲地有聲的呼喊。

他停住了腳步。

我跑過去,踮起腳,在他的臉頰輕啄了一小口,飛快地跑開了。

太瘋狂了,太愚蠢了……

此後的日子直至畢業,我在也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目光相撞時,尷尬地轉開。偶然相遇時,默默地擦肩。這種微妙的關係,活生生的隔閡,跨越不了的鴻溝。

肚子一直不舒服,我高考失利了。其實這不是根本原因。

但是很幸運,我和他是同一所大學。

在我看見他的時候,他笑了,就像以前一樣。我也淡淡的笑了。

後面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我和他戀愛了,做平常情侶都會做的事。甜甜蜜蜜的度過了四年。

畢業兩年後,在我們事業都比較穩定的時候結了婚。

結婚那天,陳麗來了,穿的很漂亮,輕輕鬆鬆的搶了我的風頭。她還是美麗的過分。

我根本不介意,畢竟我才是新娘。

不知是深夜幾點,親戚朋友依舊精力充沛,我揉揉了眉心,他在我的耳邊說“你先去休息吧,我來應付。”

我幸福的笑了“好”

剛沾到床邊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醒來,他依舊穿著昨天的禮服,對我笑著。笑得一點都不自然,真的是太累了。

大約一年後,婆婆抱著現在的妮妮入住我們的公寓,理由是結婚一年都沒孩子在村子是沒面子的事,所以託人買了孩子。我這個人真的很懦弱,點點頭接受了。因為是2008,北京歡迎你,所以小名叫妮妮。在妮妮三歲的時候,婆婆死了。我陪著妮妮一直呆在房間裡。讓小孩見證死亡終究是不好的。

聽見鑰匙轉動鎖心的聲音,我才回過神來。

彭澤站在鞋櫃邊,對著裡屋喊“妮妮,幫爸爸的落在床頭櫃的手機拿出來。”

我搶先衝進房間,將檢查單塞進他的煙盒。我懷孕了,兩個月了。

前幾天又嘔吐又食慾不振的,就去檢查了一下。真想象不到他看見這個檢查表會作何反應……

抿笑著,握著煙盒,手機往外走。手機震動,發來簡訊。

我打趣地說“喲,忙人呀。才回家多久呀,領導就發簡訊才催了。”

自然的開啟:阿澤,把麗麗帶出來給我看一看吧,我是她的親生媽媽,而不是姜米呀,求你……

發件人:陳麗

我的手不住的顫抖,牆上的鐘的秒針轉了一格,“滴答”彭澤倒吸了一口空氣,又轉了一格,我的淚水落了下來,“滴答”緊接著又轉了一格,彭澤的眼裡閃著光,憂傷的望著我。

“滴答滴答滴答……”到底轉動了幾格,我不知道。我的心碎成無數個碎片,要怎樣再粘和會原狀吶?原來是麗麗不是妮妮,當時還一個勁的笑他沒創意呢。對不起,呵呵,誤會了。

原來肉體的背叛早在新婚之夜變成定局,那精神背叛又是何時開始?對不起,我的腦子笨,還沒弄清楚狀況……

我吸了吸鼻子,揩乾了眼淚說“妮妮,媽媽……”媽媽,我配嗎?重新吸一口氣說“來,把手機給爸爸,爸爸要帶你去吃大餐。”

妮妮走出來,接過手機。乖巧的問“媽,你不去嗎?”

媽媽。哼,你媽媽不是我,是那個傷了我一次又一次的女人,不是我,不是我……

我依舊理性的點點頭“媽媽的身子不舒服,需要休息。”

妮妮,哦不,麗麗小大人似得點點頭。

砰的一聲,我關上了門,將所有的不堪,所有的欺騙,所有的虛偽遮蔽在外面。現在我只要好好的哭一場就好。世界不會因為我的難過而停止轉動,我依舊需要吃飯,需要生存,必須像太陽每天照常升起,不是嗎?

不知過了多久,哭的嗓子乾澀,終於停下了。將檢查單和煙盒裡的打火機取了出來。走到陽臺,涼颼颼夜風迅速的將我的淚痕吹乾。打亮打火機,看見火苗在我的指尖跳躍,我笑了。

我鬆開染成黑灰的檢查單,任它在空中飄散,零落。掏出手機,有22條簡訊,51個未接。

隨便開啟一條簡訊“還好嗎?我知道錯了……”

發件人:永遠愛的老公,親

你錯了,那還要離開?為什麼不在外面守著,為什麼不當面解釋清楚?

冷笑一聲,撥電話“陳醫生,是嗎?你好,我慎重考慮了一下,決定不要這個孩子了……”

直至電話嘟嘟的聲音響起,我的臉上又一片溼潤。真是懦弱呀。

望窗外依舊燈火輝煌,繁華的無可救藥,紙密金醉的過分。世界未變,一切未變,我終究得懦弱的低頭。

開啟門,去做晚餐,真的太晚了。

“彭……彭澤……”

他注視著我,抱住我說:“對不起。”

我流淚滿面,問:“可不可以不離開,即使你愛的人不是我。”

彭澤沉著聲音說:“我愛的人是你,永遠是你。我不會離去。”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無聲哭泣,如此深深相擁,最後哭累的我沉沉睡去。第二天睜開眼睛看見彭澤如嬰孩般的睡顏,安然的淡笑。親吻他的額頭。

有些愛適合放在心間慢慢腐爛,有些愛日夜相伴,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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