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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間油燈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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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天漸漸暗下來。坐在電腦前寫一篇鄉村物事的約稿,隨手打開台燈,霎時一片銀白柔和的燈光灑在鍵盤上,我不由地想起兒時鄉間油燈搖曳的火苗兒,想起童年與祖母相處的温馨時光——

鄉間油燈散文

小時候,在除夕用棒子(太康方言,玉米)面(紅薯亦可)捏成兩個窩窩頭,放在大門口兒,裏邊倒上煤油安上燈捻兒,一盞面燈就做成了,點燃後要一直亮到大年初一,這是鄉間特有的一種辭舊迎新的方式。那時節,故鄉沒有電燈,花燈也少見,面燈給孩子帶來多少歡樂。孩子們趁着夜色三五成羣地到這家到那家,看看誰家的面燈好看。

農閒時節唱大戲,因為條件不好,戲台也簡陋,張羅者早早地搭好“高棚”(戲台),天擦黑便在兩邊的高架子上點上兩盞呼呼作響的土燈,這地方稱之為“老鼈燈”。——這是一種瓦制掛燈,製作粗糙,外形頗似老鼈(黿魚),燈頭也大,能頂三四級風。“老鼈燈”雖然不小,但是照明效果不好,戲台上的人看起上去儘管影影綽綽,卻也絲毫不影響人們看戲的興致。

伴隨婦女紡織的是麻窩子燈,一盞淺黑色小碟的沿兒上放三綹麻批兒做的燈捻子,裏邊倒上少許棉油,燈光熒熒如豆,這也許是鄉間最簡易的油燈了。

鄉間最常見的是煤油燈。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家鄉不通電,只好用煤油燈照明。煤油燈的油壺是一個空墨水瓶,四指長的一根圓珠筆似的'鐵筒插在中間,三根棉線搓成的捻子穿入其中,裏面盛上煤油,燈就可以點燃了。燈點的時間長了,就會結出黑豆大小的燈花兒,若不及時去掉,就會發出細碎的“噼啪”的炸裂聲。女人撥燈花從衣襟上拔下縫衣針輕輕一撥,男人則弓起中指猛地一彈,燈花掉了,屋裏頓時又亮了許多。此時,或是男人一敲一打地修理着支撐生計的農具,或是女人一針一線地連着一家人過冬的棉衣,或是兒童一筆一畫地寫着藏着希望的功課。油燈雖不太亮,卻給清靜的鄉間帶來了温暖。

油燈中最講究的是罩子燈。7歲那年,祖母領着我去學校報了名,回來路過代銷點買了一個罩子燈,我小心地拿在手裏。泛着淡青色的玻璃瓶,瓶身從底座往上開始收縮,在約三指高的地方猛然大起來,一條弧線直到燈頸處,然後又猛然一收。燈頭上安着透明的玻璃燈罩,從燈芯管裏伸出一個旋鈕,用手一轉,燈捻就上下伸縮,火光也隨之大小變化。“奶奶,今晚就點上?”“嗯。打今個兒起,你就是小學生了。學生讀書要仔細。夜裏讀書,清靜。”到了能讀懂書的時候,祖母打開抽屜對我説:“這些是你爺讀過的書,你大(太康方言,父親)也讀過,往後你讀吧!”在橘黃色的燈光裏,我做完作業或讀罷書,就會安安靜靜地坐在油燈前,或依偎在祖母的懷裏,聽她講古人鑿壁借光和囊螢映雪的故事,聽她講小時候生活條件的艱苦和夜間紡織的經歷。沒想到,祖母那些娓娓動聽的故事,竟成了我人生道路上戰勝各種困難和挫折的武器。

為了省錢,祖母有時還會湊過來做點針線活兒。屋裏油燈光線太暗,祖母紉起針來格外費勁,我總是心痛地説:“奶奶,別再做了。”祖母也總是很無奈地説:“累點沒啥,就是看不清。要是也能像城裏人用上電就方便了。”村裏很多小夥伴家境貧困上不起學,身上穿得也很破舊。由於祖母精明能幹,我在夥伴面前不僅穿出了鄉下孩子的自信,而且也順利地完成了學業。祖母在油燈下常年無休止地勞作,無情的皺紋悄悄爬上額頭,改變了她年輕如花的容顏。但她那種勤儉節約的精神成了我工作中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財富。

祖母雖然沒有文化,但她的言傳身教卻影響了我的童年。那年冬天的一個傍晚,我放學回家,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婦女抱着個三歲左右的女孩兒站在燈影中要飯,就不耐煩地説:“去別的地方要吧,俺家也吃不飽,拿啥給你呀?”祖母走過來嚴厲批評我,從廚屋裏拿出半拉雜麪饃塞到那對母女手上。事後祖母教育我説:“人家是到了難處才上門。人要行好,要多幫襯有難處的人。”

而今,鄉間油燈消失了,我並不十分惋惜。但我總是忘不了我的祖母當年在油燈下辛勤勞作的情景,忘不了燈火映照中祖母慈祥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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