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之暢言散文

去年的暑假有幸去了一趟被文人雅士稱作煙雨夢鄉的江南。在這次的旅程中，雖説煙雨的濛濛，給我留下了印象，婉約的江南山水也在我的頭腦中印證了痕跡，但給我印象最深的還是江南的竹子。

我對竹子是外行，不知道竹子的種類和名稱。但我卻喜歡上了竹子，愛上了竹子。究其原因還不太清楚，為什麼會獨獨的喜歡上竹子，和愛上竹子，只不過是一次遊玩。但靜下來一想，大概也是由於文人雅士的原因吧。因為過早的時候我接觸過雅士的四大愛好，梅、蘭、竹、菊，並且稱之為四君子。當時還不太清楚原因。現在有點明瞭了，因為他們還有歲寒四友的雅稱。為什麼要被稱為歲寒四友，我不太清楚，也不想了解和説什麼。但竹子為什麼會列為四君子之一，卻有想説的原因了。

竹子多叢生，很少見到有單生的竹子。有時候北方也能見到庭院裏種一叢竹子，有了這叢竹子，會使的小小的庭院顯得那麼幽雅，那麼寧靜，那麼清新。雖説其長勢和形狀決沒有南方的竹子茂盛和富有生命力，大概是北方缺水的原因吧。而南方的竹子呢，特別是野生的竹子，你會看到，只要不是太貧瘠的地方就有，庭院中，平地上，坡地上，丘陵上，一叢叢，一片片蜿蜒連綿，高低起伏，甚是遼闊、甚是壯觀。由此可見竹子的生命力也是相當頑強的。只要具備生長條件，就能存活，大概不需要什麼人工的特殊管理。它沒有菊花的妖豔，也沒有蘭花的嬌貴，更沒有梅花的嫵媚。但它為什麼會成為四君子的一員呢？不會是隻因為它的多，綿延之深、之長、之遠的緣故吧？也不會只是因為它的生命力頑強的的緣故吧？因為比它生命力頑強的植物還多得很呢。如仙人掌和我們家鄉被人們稱為‘死不了’的一種草花。只要扔在地上，只要你扔的地方有土壤就能存活。其生命力更頑強，為什麼沒有獲得君子的稱號呢？究其原因是，竹子還具有其獨到的地方。其獨到的地方之一是綠，其二是節，其三是雅，其四是韻——悠遠深長的文字意境。

首先説竹子的綠，我認真的仔細的觀察和審視了一番，竹子的綠和其它的綠是不一樣的，它綠的深沉，綠的恬靜，綠的和諧，綠的安寧，綠得醉人。

竹子的綠，綠的深沉是由於它的顏色，竹子的綠色不同於一般植物的綠色。我見到的這種竹子是這樣的。它是一種墨綠色的。這種綠色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穩重，不浮躁。嚴肅而不妖嬈。樸實而不喧譁，綠得成熟而老練。竹子的綠除了一種處子臨風的瀟灑和飄逸這外，還有一種內存的文化內涵。這種感覺很難用語言來描述。你説綠的委婉也不是，綠的呆滯也不是，綠的嫵媚也不是，反正給你的感覺是竹子的綠色是一種意境，一種有着豐富內涵的意境。

竹子的綠是流動的。竹子的葉子長得挺獨特，總是下面的葉子疏疏朗朗的。然後是隨着枝條向上的伸展，而逐漸濃密並伸展開來，從而使的竹子顯示出蓬勃的生機。所以竹子的綠色是一種由下向上流動的綠色，一種由裏向外伸展的綠色，而且不管是向上的流動，還是向外的伸展，都不是雜亂的，而是極細膩，極簡潔，極有條理的流動。遠看像是流動的音符，近看像是流動的墨彩。由下往上看像是流動的`綠色的在綻放，由上往下看，像是流動的綠色在逐漸的由深沉轉化為一種清新的明朗。怎樣看有怎樣看的含意，怎親看，有怎樣看的風情。總之沒有覺得看多了，看夠了的感覺，總讓人感覺有一種戀戀不捨的情意油然而生。流連忘返，觸景生情。

竹子的綠色的流動還體現在一種自然的流動。竹子的綠色總不同於其它的綠色，竹子的綠色是蒼翠的，是種欲滴的蒼翠。如果你看到的是一片連綿起伏的竹林，你會看到，這種濃密的綠色，這種濃密的墨綠色，顯得那樣的蒼翠，蒼翠的即像是要往下滴落，又像是要往那一個方向流動。綿延起伏，高低錯落，像江湖的波濤，卻又比江湖的波濤平穩。像大海的浪潮，卻又比大海的浪潮安寧。像一泄千里的洪水，卻又比洪水和諧。像醉人的春風，卻又不像春風那樣奔放，而比春風要深沉。像秋風中的菊花，卻又沒有菊花的蕭瑟，卻總顯得那麼安詳。這種蒼翠欲滴的綠，由上往下滴。由近往遠處滾動，直到目不暇接的時候，還不會停止，還要向遙遠的天邊流動，流動的像是一首樂曲，又像是一幅水墨丹青。滾動着的是神韻，流動動着的是內涵，波動着的是一種醉人的嚮往。

竹子誘人的地方除了它的綠之外，還有它的節。一叢野外生的竹子也好，還是一簇庭院種的竹子也好，其不論是幹，還是竹枝，絕沒有旁逸斜生的，都是直的，一種倔強的直，一種不屈的直，一種有個性的直。不論大小，粗細，高矮。這種直，直的有韌性。直的有氣節，直的有骨氣。雖説竹子的心是空的，但竹心的謙虛，才使的竹子具備了一種特殊的胸懷。也就是這種胸懷，孕育了竹子的抱負，竹是總是昂首向天生長着，絕少有低頭的曲膝的。即便是橫着生的，也絕不彎曲自己的腰身。仍要倔強的向着天的方向筆直的斜上去，因此竹子又顯得那樣的剛強和不屈。竹子的節，竹子的氣節還表現在沒有什麼力量能夠讓竹子屈服，自然界的災害也好，人為的阻力也好，在你以為已經足夠用力了，完全可以征服了竹子的時候，只要一鬆開，竹子立刻會直起自己的脊樑。立刻會向世人宣佈我又站起來了。這就是竹子的韌性，這就是竹子的氣節，這種氣節也正是一個民族的象徵。

青松的挺拔，竹子也同時具備着，當北疆的青松在迎風斗雪的時候，南域的竹子也在同寒流做着鬥爭。竹子不但具備了青松的挺拔，還具備了自身所特有的直插雲霄的挺拔。青松的端莊竹子沒有，但竹子卻有着一種清秀，一種傲然的神氣。竹子所具有的是一種樸實，一種高傲，一種倔強的，不同於其它的一種不折不撓的神韻。

竹子，不管是叢生的，還是成片的，每一單株竹子一看不怎麼起眼，但如果仔細看，如果把竹子，把叢生的竹子當成一個整體看，你會發現竹子本身有一種神韻的存在。而這種韻，不是後天的，而是先天的，與生俱來的。特別是當夜幕降臨，明月當空，清風徐徐吹來的時候。你更會發現這種神韻的存在。搖曳的竹影斑駁了月亮的光影，灑在地上的月光是散碎的。用一句比較概括的話説就是斑駁的竹影散碎了月光。而且這種散碎的月光在清風輕柔的搖動之下，四處流動。這種流動即像是流動的音符，又像是傾泄了一地的水銀在跳躍。跳躍着一種舒適，跳躍着一種和諧，跳躍着一種喜慶，跳躍着一種吉祥。如果你置身一片竹林之中，你會發現這流動的光的音符，這跳躍着的水銀的波濤，忽而由遠及近，滾動到你的腳下，忽而又由近及遠流向海角天涯。沒有跌宕的起伏，倒像是平靜的小溪水一樣。讓你煩躁的心情會立刻平息下來。清風徐來，竹葉的颯諷的摩擦聲，使的夜空不是顯得譁然，而是顯得更加清幽，更加寧靜。彷彿在招喚着你的思緒從頭腦中飛出來，立刻讓你把唐詩的風采，用淺淺的淡墨來書這竹影的韻，用宋詞的神韻來賦這竹影的情，用時下最流行的歌，來定這竹影的調。這種韻讓人如醉如痴，這種韻讓人酣暢淋漓。觀之如賞浪漫的詞章，聽之如聞清新的雅律，嗅之如品甘醇佳釀一般。

細雨中的竹子更是別具一格。絲絲的細雨落到竹林的上空，總會騰起一種濛濛的水霧。給人一種煙濛濛，雨濛濛的感覺。這種感覺給竹子的綠增加了一層神祕，一層細膩，一層淡雅，一層莫名的驚羨的面紗。微風吹過，綠色在波動，雨意在朦朧。欲滴的蒼翠，如同罩着輕紗的滾動。細雨夢幻了綠色，綠色渲染了細雨的深情。深沉的綠色，厚重的朦朧，婉約的情景。沒有花香，卻勝過遍地的花紅。起伏的雨意，綿延的朦朧，悠長的韻味，濃重的鄉情。淡淡的詩意，放縱的豪情。不知是垂露清新了翠綠，還綠色蒼翠了露珠。恰如一路風景，一世衷情。是一種朦朧之中的冰清的質的，是一種朦朧之中的玉潔的心性。

竹子的韻——悠遠深長的文字意境恐怕是眾多的文人雅客的喜好。我想竹子能夠吸引眾多的文人雅士，除了其綠的蒼翠，韻的幽雅，節的倔強以外，還有就是它的清秀了。竹子挺拔，不像青松那樣挺拔的厚重，但竹子的挺拔卻挺拔的清秀雋永。青松的挺拔是一種外在的剛強的體現，而竹子的挺拔是一種內在的韌性的收斂。這種內存的韌性的收斂，恰恰更增添了竹子的一種深遠的文字意境。

竹子的雅，不像蘭花那樣嬌貴，嬌貴的不忍讓人去碰去觸摸，總有碰一下就能打破了那種雅的氛圍的存在。竹子的雅是樸實的，竹子的雅是經得起風雨的摧殘的，竹子的雅即可以湧入文人的筆下，又可以攬進文人的懷中，還可以讓文人雅士縱情於其雅之中。竹子的雅具有博大的胸懷，開拓的視野。不像蘭花只居身於暖室之中，為一室之芳香。而竹子 的雅卻可以放眼天下，縱攬大地風情。竹子的雅是廣闊的，竹子的雅是深遠的，竹子的雅是清新的，竹子的雅是遙遠的。

竹子的悠遠深長的文字意境還在於竹子不像菊花那樣，菊花雖也在在秋風中綻放，但在蕭瑟的秋風中，總給人一種好景不長的感覺。而竹子則不然，竹子在蕭瑟的秋風中仍是一如既往的剛鍵挺拔。最給人以啟示的是竹子的綠，它給人的感覺是一種永久的深沉，好像不會隨季節的變化而消失，也不會因寒冷的到來而萎縮。不管什麼惡劣的環境，竹子的綠都是綠的那樣的歡快，那樣的活潑，那樣的富有朝氣，那樣的充滿活力。

竹的深遠的文字意境又不像梅那樣的散，竹子單生的很少，叢生的卻很多。對生存環境的要求不是很高。只有要有水就能存活。但絕不像梅以險絕，畸曲為美。竹子是挺拔峻峭為風。其風格呈現的是倔強，剛直不阿的形象。梅花的詩意是間斷的，而竹子的韻味是流動的，是滴落的，是連綿的，是一種動態的美，是一種動態的和諧和安康。

竹之所以能夠躋身於四君子這列，是由於竹子有自我獨特的風格。而不是隨波逐流的存在，也不是人云亦云的生活。以個性的鮮明存活於世，以風格的獨特顯示着自己的風韻，以虛心存節昭示着自己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