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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心一片瓦心情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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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屈指,我已知道,時至今天,我已離“家”十年。

給心一片瓦心情日誌

說“離”家,卻不敢說“悄然”。十年之間,輾轉豫鄂兩省兩縣三鄉,三千六百個日日夜夜,也是千里之遙。何況,於我心靈而言,十幾年間,不盡鄉思,魂夢多少次踏上了回鄉路,多少次徜徉在故鄉我最熟悉的田間小道。那麼,我風塵僕僕,卻又轟轟烈烈,靈魂的顛沛流離又何止幾萬裏呢?

每每回家,睡夢中突然醒來,我總迷糊上一陣,總要思索半天:“我是在哪裏”。當我發現,四周是老屋斑駁的牆壁,熟悉的物什,還有窗外明朗的月光,我的心裏總是一陣溫暖,這就是我日日思念的老家啊,我終於回來了!

想回家。

每次回家,必須吃一碗母親做的手擀麪,菠菜雞蛋麪。從自家菜園裏薅幾株嫩嫩的菠菜,再從雞窩裏取一枚雞蛋,揉麪、擀麪,大刀切成細條,水沸入鍋。湯清,菜綠,面有勁道。兒時,我總是吃得肚兒圓,仍覺得自己還能再吃一碗。

母親總是在廚房裏忙活,炊煙裊裊,甚至有點嗆人,我的眼睛會止不住流淚。淚眼模糊中,好像又回到兒時。總角模樣,炊煙裏,那時還年輕的母親,動作很麻利,也沒有白髮,沒有駝背,推起長長的柿木擀麪杖,多年的案板“吱扭吱扭”作響。我燒火,手忙腳亂,滿臉都是竈灰和汗水······有時候,母親在地裏幹活,做飯就比較晚,哥哥姐姐燒火,我等不及了就在柴禾堆裏睡着了。尤其是冬天,廚房裏往往堆滿麥秸這些軟柴禾,帶着淡淡的麥香,爐火正紅,沒等上吃飯,我早已沉然入夢。有時候,母親怕我燒火着急,又怕我肚子餓,就會用刀划起一條長長的面片,放在竈膛裏烤熟了吃。我喜歡這種叫“面魚”的東西。

這種記憶,十數年儲存,幾經發酵,不斷擴散,而我早已迷醉其中了。重慶,丹江口,客居他鄉的歲月,每每聽到哪兒有河南的麪食,我總樂顛顛地跑過去,興沖沖地來一碗,咂着嘴,費勁地品嚐與回味,但是總覺得與故鄉的味道少了一點什麼。比如,燴麪,碗如盆鉢,面如褲帶,羊肉切成大片,湯濃,味足,吃得滿頭大汗,豪爽盡興。平常不喜食肉,吃就大口吃肉,而且多是羶味較重的羊肉,像極河南人性格,凡事講個了當,圖個痛快,不拐彎不抹角。

一個月前,父親來了,母親也來了。

頭髮花白的父母,跑了一千里,來了。背的大包小包,有家鄉的鹹鴨蛋,筍瓜,大蒜,苦瓜,還有南瓜,都是父母自己親手侍弄的.。我知道,這次父母來了,把“家”也帶回來了。母親下廚,只是我也不用燒鍋了,滿竈膛紅紅火光也看不到了,不用煙熏火燎了。仍是做菠菜手擀麪,忙碌了半天,母親仍會把碗端給我,我捧過來,看着眼前年邁的母親,滿頭白髮,背也駝了,耳朵也聾了,說話囉裏囉嗦的,象是在夢裏。一時傻想,這碗麪,我還能再吃多少年?忍不住,要流淚,趕緊和淚吃了面。

父母來了,不會用電,電話不會打,智能電視也打不開。路遠,也沒法接送孩子。妻說,幫不上咱們什麼忙,他們自己也百般無聊。

我沉了半響說一句,他們六、七十歲的人了,我在外,平常不能回家,現在上班回來,能看到在家等着我,心裏就很踏實。

即使如此,今天,這碗菠菜手擀麪,依然已然也不是記憶中兒時的味道。

是母親老了,還是歲月變了,亦或是我的味覺變了?故鄉的味道,我尋尋覓覓,卻又每每悽悽慘慘。

忘不了,那種味道,卻也記不起這種味道。我有時甚至有點精神恍惚了:這種“味道”真的存在嗎?爲什麼,父母來了,我吃着母親親手做的手擀麪,仍然若有所失?仍然會做夢,會夢迴故園?

母親最瞭解兒子,是她慣壞了我的味蕾,讓我沉溺於麥香,讓我在人人稱道的江南,竟然十幾年接納不了米飯。

一日無面,竟然三月不知肉味。

村上春樹說:“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許我們從來不曾走過,但它一直在那裏,總會在那裏。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 每個人,都有一個家,總要不斷地迴歸,不得不能。當母親剪短我們賴以相連的臍帶時,就決定迴歸母體已是奢望,而思念母親就是靈魂還鄉。但我知道,那天,當我蹣跚學步時,已決定要用一生的行走,今生也要用一生的光陰回家。

突然想到,廚房裏的柴禾堆,老家叫“竈窩”。多好聽、多實在啊,一如有一天聽到誰喊我的小名,便知道,離家不遠。是啊,“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於是,淚眼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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